祈郎中说着,看向了段怡,见她春风得意,今日当着是光芒万丈,心中那是又骄傲又酸涩。
“早知晓便给你埋上一坛女儿红了,我也是初次养……”
段怡听着心头暖烘烘的,她拿起酒盏,亦是替祈郎中满上了,“先生初次养女儿,便养得极好。只是你还在这里坐着,怕是就瞧不见我景泓哥哥送知桥珍珠串儿了……”
祈郎中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像是铜铃一般,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果不其然在一根大柱子后头瞧见了正在说笑的祈景泓同知桥。
祈郎中傻呵呵的笑了起来,他抬起了下巴,骄傲地说道,“等我有了孙子,要在那晏镜老贼的脸上炫耀!”
段怡好笑的摇了摇头,朝着崔子更的方向看去。
崔子更像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回过头来冲着她笑了笑。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他满脸绯红,看上去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烟火气。
顾从戎还有顾明睿,已经从江南远道而来的段大兄还有小弟段铭正围着他絮叨着什么。
崔子更点着头,像是小鸡嘬米儿似的。
“莫要再喝酒了,给你煮了一杯醒酒茶!喝着提提神!”段怡收回了视线,差点儿被眼前段淑放大的美貌晃花了眼。
她一把挽住了段淑得胳膊,“若是我同二姐姐成亲该多好!”
段怡见她难得乖巧,笑了出声,“我倒是想,可我打不过崔子更。多久都没有瞧见你这般模样了,在锦城的时候,你还装过一段时日乖巧。哪里想到,真面目竟是个女霸王!”
“你二姐姐说得是,他们这群粗人疯闹惯了。左右已经酒过三巡,一会儿雪更大了,该不好走了。且先叫知路扶你回去。”
段怡闻言,站了起身,瞧见眼前的老贾一个人变成了两个影。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蛋,点了点头,拿起段淑端来的醒酒汤,喝了一大口,行到那大殿门前,风雪一吹,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老贾站在前头挑着灯笼,嘴中絮絮叨叨的,“成亲了便长大了,莫要日日想着美色,得好好的做大王,莫要被那越国给比下去了。”
“也不是不给你银钱花,就是得省着点花。你不是说过,想要把你画的那些个图,都盖起来么?所以钱都要花在刀刃上……”
段怡听着老贾的叮嘱,仰头看了看天空。
雪花飘落在脸上,让人感觉冰冰凉的,可段怡的心中却是格外的温暖。
她两世亲缘浅薄,尤其是这一世,摊上了令人无语的段家人。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一路走来,她识得了好些真心护着她的人。
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小小的心愿,都有人铭记于心。
那日她站在山顶上,给老贾画大饼,“我要在这里种树,在那里修桥,再在这顶上,盖一处庭院。里头要有……”
老贾那会儿已经识破了她“相爷孙女”的身份,就是个纸老虎,实际上是个穷苦的守坟人。
他哼哼了几声,张嘴就笑她,“把你的钱袋取下来晃荡两下,看它会响不?要不还是我去寻几根好木头来了,你在家中雕雕得了……”
段怡沐浴更衣出来,屋子里已经被知路烧得暖烘烘的了。
炭盆子里的火苗跳动着,桌边摆好了热茶点心,门轻轻地被人推开了。
崔子更带着一身风雪走了进来,隐约之间还能听见大殿那边传来的欢声笑语。
“阿怡!”崔子更轻轻地唤道。
段怡抬起头来,二人对视了一眼,皆是默契的笑了起来。
桌上已经摆好了两杯酒,红彤彤的龙凤蜡烛跳跃着,将屋子里的气氛都拉得粘腻了起来。
“榖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阿怡,他日楚越合一,你我同游天下可好?”崔子更端起了桌上的酒盏。
段怡闻言,亦是端起了另外一杯酒,认真说道,“好”。
第四三六章 番外:盼宁(上)
过板石啪的那么一响,茶楼里的人都忍不住喝起彩来。
那丙三摇头晃脑地摸了摸自己黑白驳杂的胡子,他从前是个“游侠”,从来不会在同一座城池待上两年以上,却是不想在这襄阳城中说书,已经快十年了。
“话说昨日城中大喜,胡员外十里红妆嫁幺女,珊瑚如桂树,东珠大如猪!白玉做床榻,黄金铸成屋!怎叫一个富贵荣华?”
丙三这开头一出,那茶楼里的人便都感叹了起来。
自打段怡入主楚地,这襄阳城那是一日盛过一日。天下大定之初,不少人都观望蛰伏,犹疑着不好站队,就怕这楚越二国说翻脸就翻脸,打个你死我活。
一直到过了几年,时局稳定了,这天下仿佛才真正的活了过来,富商豪族犹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冒了出来。这胡员外便是新迁移来襄阳城的豪商。
“那胡员外嫁女,有楚王成亲富贵荣华么?”
丙三听得楼上雅室里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问话,下意识的仰起头来,珠帘晃动影影绰绰,有些看不真切。
“小友此言差矣!这双王大婚属贵,胡员外金玉满堂属富,乃是不同之事。听小友声音年纪尚小,自是没有听闻过当年楚王同越王两次大婚奇景。”
丙三说着,有些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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