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汤姆这样说,但在车站上分别时,他拥抱哈利的双手收紧到仿佛前方等着二人的是一场生离死别——当然后者的情况也好不了太多。
“他们从小到大都待在一起,毫无疑问已经成了互相生活的一部分,忽然离开习惯的环境自然会有些难以适应。”阿西娜在一旁推了推眼镜,为惊讶的赫奇帕奇解惑,“生活环境的改变可能导致精神障碍与行为失常,麻瓜们的书籍上通常把它称为‘适应障碍’。”
坎蒂丝:“……”
“不过里德尔先生会这样情绪外露倒是十分罕见,”她无视对方愈发疑惑的表情,自顾自完成自己的判断,“我认为有必要对里德尔先生的性格进行重新评估,考虑到在这方面我们现有的认识或许还是太粗糙。”
“别太严肃了……阿西娜。”坎蒂丝略有尴尬地摆摆手,“呃……虽然我不想表现得像个长舌妇,但莱赛尔应该是给你写了信吧?阿西娜打算怎么办?”
“什么?”
接收到拉文克劳全然疑问的眼神,自觉提起不合时宜话题的坎蒂丝干笑两声:“……果真是阿西娜式的答案,不重要的事情就完全不会记得。”
拉文克劳身上总会发生一些难以用常理解释的怪事。
那位金发金眼的狼人少年在上一个暑假里不慎坠入了爱河,不幸的是那条暗流汹涌的河流发源自智慧女神*黄金与蓝宝石的神座,误入的凡人只会在其中溺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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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国王十字车站的墙壁,四位朋友便要分道扬镳。
目送他的斯莱特林恋人踏入壁炉,哈利与女孩子们一起通过公用壁炉飞往法国的中转站。跨国飞路网的顺畅性与稳定性一如既往的糟糕,当哈利最终头晕脑胀地走出壁炉,能够再次回到达努山谷的好心情都差不多消磨近半。
夏天的森林里植被茂密,原本不宽阔的小路愈发逼仄,那些横向伸出的枝叶几乎是与行人擦身而过;哈利拎着自己的箱子,努力在突出地面虬结的树根与延伸至小路上空的细枝条之间穿行。哈利已经不是第一次走在布里欧纳克河谷里,但这次的路途与从前又有些不同。四周的树林不知为何安静得有些过分,就连总是站在接骨木枝头,婉转啼叫的红山雀都失去了踪迹。
“嘿,你们不觉得这实在太安静了吗?”他忍不住环视四周,“我记得二年级暑假第一次跟随邓布利多教授来达努山谷时,树林里可是栖息着不少雀鸟。”
“合乎情理的怀疑,不过尚欠缺证据。”阿西娜矜持的点点头,“既然眼下还没有显露出更多的异常,最好还是不要妄下论断。”
“我们可不是在课后论证问题,这里离山谷太近了,假如真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的话——你都不会感到担心的吗?”
“我必须提醒你学会控制自己的心情,波特先生,浪费脑力在任何多余的事情上都是不恰当的,而‘担心’这种情绪本身,除了促进妄想外没有任何意义。”
“……”
虽然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总是被说成差异巨大,但两个学院间或多或少存在着藐视规则的共性,反而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互相达成理解;真正与格兰芬多的小狮子们存在沟通问题的,或许是拉文克劳也说不定。
“我们还是走快些吧,”坎蒂丝细声细气地打圆场,“哈利说的没错,我也有些担心家里人……如果阿西娜不习惯,能及时赶回去了解一下情况总是好的。”
这次阿西娜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她将被树枝钩乱的额发别到耳后,疾步走动间扬起的袍脚仿佛一朵黑色的云。
“比起山谷里的事情,我恐怕自己更担心莱赛尔。”坎蒂丝落后她一些,凑到哈利身边与少年咬耳朵,“毕竟达努山谷的防御很可靠,又有许多强大的巫师。但如果说阿西娜的话,包裹那颗心的外壳还要坚硬过山谷的魔法壁障……狼人的性格大多执拗,认定了某事就不肯更改,我绝不是在说阿西娜的坏话,可爱上一颗坚若磐石的心很容易受伤。”
哈利支吾着,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反正他无法想象自己与一个正统拉文克劳谈恋爱的情况,事实上,那种画面只用想的都会让他脊背发冷。
而且与生长在达努山谷,自小与莱赛尔熟识的坎蒂丝不同,虽然只是一天的差距,但他见到阿西娜要比认识莱赛尔更早,与前者相处时间也更长,故而在感情方面果然还是偏向阿西娜多一些,如果女孩子确实对莱赛尔没有特殊的感觉,哈利认为自己不打算在背后帮忙。
“别因为那些还没影儿的事烦心,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享受莫德斯特先生的厨艺了。”他笑嘻嘻地转移了话题,“他做馅饼的手艺简直比城堡里的家养小精灵还要好。”
一刻钟后,他们站在山谷的入口,那种原本只是个模糊轮廓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的知觉愈发清晰。
寻常时节的达努山谷虽然也笼罩着宁静舒缓的氛围,但绝不是像如今这般在小路上毫无人迹,整个村子寂静无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掐住了喉咙。分明是一家人坐在桌边吃饭的午饭时间,却看不到炊烟或空气中飘散的、沾染了食物美味的分子,目之所及冰冷寂寥,如同神明离去后被遗弃的荒城。
小巫师们面面相觑,阿西娜一直是最冷静的那个,她眯起眼朝山谷里看去,片刻后迈步继续沿着山路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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