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段话的时候,没什么停顿。
林净宁总有些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温渝咬着菜抬头,眼神特别无辜:“你的事情忙完了吗?”
林净宁看着她,眼神微沉,顿了一会儿,给她夹菜,放下筷子,呼吸也变轻了,半晌才答:“差不多。”
温渝慢慢笑了:“那就好。”
林净宁问:“哪里好?”
温渝说:“哪里都好。”
林净宁一笑。
温渝拿起酒杯给俩人倒了酒,轻道:“这是路上买的,度数不高,也不知道味道好不好,自然是不能与拢翠园相提并论。”
林净宁静静看着她。
温渝拿起酒杯,自顾自和他的碰了碰:“先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外面的雨水慢慢变大了,静听还有风吹,温渝笑笑,一仰而尽,又倒了一杯酒,玩笑一般的说着,“再祝你万事太平长命百岁。”
林净宁哑然失笑。
温渝:“咦,还挺好喝。”
林净宁也尝了一口。
温渝歪头笑:“没骗你吧?”
林净宁“嗯”了一声。
那顿饭吃了很久,温渝总是很俏皮的说一些话,林净宁时而应一声,菜也是偶尔吃两口,喝一杯酒,像是回到他们第一次在小餐馆吃饭的时候,但林净宁说不上为什么,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林净宁折腾了一天,其实已经很累了。
温渝整理好厨房,出来的时候听见他手机响了,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林净宁已经按灭了,转而对上她的眼睛。
她说:“干吗不接?”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话音刚落,手机又响起。
温渝笑:“快接吧大忙人。”
林净宁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下意识地去看温渝,她已经转身去了洗手池,正在弯着腰很认真的搓着泡泡,镜子里很清晰的看到了那个名字陈清然。
她一抬眼,林净宁转过身去接电话。
他走到屋檐下去接,声音压得特别低,低的近乎暗哑,话也很少,大都沉默,说话的时候点了支烟,不急不慢。
等到挂了电话,温渝坐在椅子上玩手机。
林净宁困意袭来,只觉得全身疲惫,走到她身边看了一眼,她玩的是诺基亚很古早的一款盖房子游戏,打趣道:“多大人了还玩这个?”
温渝头也不抬:“好玩啊。”
“有那么好玩吗?”
温渝说:“就是我有点笨,总是玩不好,明明看着挺整齐,怎么盖着盖着就歪了呢,只能说最开始就歪了,你说对吗?”
她说完这话,抬起头看他。
林净宁目光深沉:“也许是。”
温渝莞尔一笑,看着他一脸倦意的样子,推着他赶紧去睡觉,说我再玩会儿,他拗不过她,也确实困了,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别太晚。
这一觉开始睡得并不沉。
后半夜的雨水很大,林净宁半睡半醒之间睁开过一次眼睛,床边是空的,摸起来还有些冰凉,下意识叫了一声:“温渝?”
她的声音很轻,打从门厅传过来。“你先睡吧,我出去看会儿雨。”这是她的最后一句话。
林净宁没放在心上,又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熟,直到天亮,雨也停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抬手一摸,早已经没有温渝的身影。他以为她有事已经走了,没有多在意,简单梳洗,换了套干净的西装出了门。
江桥已经开车等在外面。
林净宁这么低调的送陈清然去机场,基本没什么人知道,但想知道的自然知道,无非就是告知所有人包括嘉兴那边,有了京阳陈家的倚靠,那么致远还就有一线生机,陈清然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也安之如怡。
机场的候机楼上,陈清然戴着墨镜和遮阳帽,一身清爽的碎花裙,像真是要回京阳做大小姐的样子,只是看着林净宁的目光有些不一样了。
陈清然:“我等你来京阳。”
林净宁只是笑笑。
等陈清然离开,林净宁回到车里,点了支烟,脸色很淡的问了句查的怎么样,江桥如实汇报:“还没有查出来,杨总那边也没消息,但是——骆佳薇小姐给了一个地址。”
林净宁抬眼。
江桥说:“要不要过去看看?”
骆佳薇不会平白无故这么做,或许是李恪严的意思也不好说。事情走到这个份上,再拖延时间又有什么意义。林玉珍摊了牌,李恪严没有理由隐瞒。
林净宁“嗯“了一声。
江桥很快发动车子,掉头上高速,去了地址上的宜城郊区,那是李恪严当年和前妻住过的房子,前妻去世之后,便很少再去住了,这地方少有人知道。
他们到的时候,天空大雾四起。
李恪严像是知道他要来一样,已经备好了茶,特意站在门口恭候,看到他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还是从前的笑意。少年时的师生情谊,这些年已经被磨得掉漆,走的路不一样,面对的也不同,但那种尊重还是会在。
李恪严说:“进去坐吧。”
林净宁没有说话。
李恪严缓缓叹了一口气,笑了:“早知道你会来找我,原来以为不会这么快,也打算等离开再告诉你,这事憋在心里太久了,也不想再瞒着了。”
林净宁轻道:“十六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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