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乔没有办法,只能拖着崴了的右脚,蹒跚地向前。
她步履艰难,才走出去没有一米远,侧后方,倏地传来一阵簌簌声。
戚乔神经紧绷。
这种山林中,什么野生动物说不定都有。
再次回忆起刚才踩到盘卧的蛇的触感,戚乔头皮发麻,重重闭上眼睛,刚想要忍着脚踝的剧痛,不管不顾地向前跑。
“戚乔?”
身后,传来熟悉的,谢凌云的声音。
戚乔怔怔回眸。
看见是他的瞬间,整个人都在瞬间放松下来。
“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异口同声。
戚乔先道:“我拍条短片,过来勘景。”
谢凌云蹙眉走过来,伸手,扶住她的小臂,几分质问的意味:“不是跟我说回家了?”
戚乔一时哑口无言。
嘴巴张了张,只蹦出来一个:“我……”
她转移话题:“你怎么在这儿?”
谢凌云轻“呵”一声,勉强暂时算她蒙混过关。
“我最近住在这儿。”
戚乔懵了一秒:“……啊?”
谢凌云试着搀着她,往前走了一步。
哪知右脚根本无处着力。
碰到地面,稍稍一用力就疼得厉害。
戚乔轻轻地“嘶”了一声。
谢凌云半蹲下去,动作自然地卷起她长裤裤管,扫了一眼,纤细的踝骨处,才一会儿功夫,已经微微红肿。
戚乔方才被吓得出窍的魂魄还没有彻底归位,手指捏住他肩头的衣服。
轻扯一下:“我们快点走,这儿有蛇的。”
谢凌云回头,扫一眼方才她经过的地方。
那条蛇被踩了一脚,仍静静地保持着盘卧的姿势。
“是死的。”他道。
说完,屈膝,背对着戚乔单膝跪着:“上来,我背你。”
戚乔微怔,在谢凌云再次开口催促时,才弯腰,搭着他宽展的肩膀,趴了上去。
谢凌云轻轻地颠了下戚乔,将她往上背了点儿。
“怎么这么轻啊你,戚乔乔,还没小时候我家养的大狼狗重。”
戚乔:“……”
她虚虚地环着他的脖子,小声表达不满:“哪有把人和狗作比较的。”
谢凌云有自己的道理道:“除了你,我就背过我家狗,还能和谁作比较。”
戚乔一阵无语。
唇角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翘起来。
然而,谢凌云很记仇,下一秒又问:“坦白吧,怎么骗我说在家。”
戚乔小声说:“我哪有骗你。”
她一顿,补充道;“你只问我什么时候回学校,又没有问我在哪里。”
谢凌云尾音稍扬:“行,那还是我的错了?”
戚乔声音越来越小:“是我错了。”
谢凌云:“知道就好,下次要改,记住没有。”
“嗯。”
戚乔试探着,环着他脖子的手臂不再虚空,落在实点。
一直刻意地保持着距离的头也低了低。
她将下巴搭在谢凌云左侧肩头。
呼吸间,闻到清冽干净的熟悉味道。
阳光透过叶隙,随着他们朝前走,一缕一缕地照在两人身上。
林间的小径,静谧极了,耳中只剩下时不时传来的鹊鸲啼鸣。
一连紧绷了两个月的神经,终于在此刻,松了下来。
她心中犹如乱麻,哪怕强撑着,让自己在这两个月没有一刻空闲时间,去思考爸爸的事情,可在一滩烂泥中不停转动的轮毂一旦停止运行,裹挟的泥浆便会重新掉落,挡住前行的路。
戚乔垂着脖颈,像汲取养分的藤蔓,倚在谢凌云肩头。
她的呼吸轻而缓,像狂风时天空一团被吹散的流云,破碎而流离。
谢凌云偏了下头。
“很疼?”他问她的脚踝。
说完,又很快到:“马上到了,再忍一会儿,嗯?”
戚乔换了方向,脸颊朝向外侧,趴在他肩上。
谢凌云没有听到她的回答。
林间静悄悄,风仿佛都在此刻静止。
好一会儿,背上的人身体轻轻地颤。
他忽地感觉到肩头一片湿热。
戚乔低声,哽咽着,啜泣再也控制不住,从喉间逸出来。
“疼……”她努力了,可是还是忍不住,“谢凌云,我很疼……”
谢凌云脚步变得慢下来。
不知是哪棵树的上下夏蝉午睡醒来,知了知了地聒噪地叫着。
可他却只听得见耳畔,小猫似的,压抑的微弱哭泣。
只停顿一瞬,他的步伐又重新加快。
“很快就到了,我叫医生过来。”他低低地哄,“很快就不疼了。”
仿佛奏效,他说完,没多久便感觉到,背上少女的身体的不再轻颤。
谢凌云疾走如飞,穿过层层林木,沿着羊肠小径,熟稔地步入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宽展道路。
路的尽头,立着一幢两层高的建筑。
这幢小楼沿着身后的山体建造,灰白相间的墙体外观,前院种着一棵十分具有禅意的小叶紫檀,树下一桌一椅,边上有片种了莲花的小池塘。
整栋房子背靠着绿树繁荫的山体,朝南而立,二层的东南两面,都是巨大的落地窗,足够欣赏山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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