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野:“可以啊。”
顾平生微喜。
刑野勾唇:“但我帮这个忙,你要用什么做报偿?”
动手要费力,和刚才性质不同,邪神可不做亏本买卖。
顾平生眨了眨眼,倒也认真思考起来。
可惜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他直接问:“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
听到这句话,昏昏欲睡的刑野立马精神了。
顾平生身上有的东西,刑野想要的可太多了,单是这个人存在着,就让他忍着枯燥在乏味无聊的里世界留满最后时限。
他似乎有了兴味,邪肆的眼神从顾平生的身上流转而过,像是能将他生剥活吞了一般。
顾平生面色自若地任他打量。
然后等来了一句“取悦我”。
顾平生一愣:“什么?”
“取悦我。”刑野上半身展平,坐在凳子上从下而上笑视他,“就这么简单。”
只有邪神自己才知道,一点儿也不简单。
里世界承受不住祂真身降临的威压,现身要借助献祭者的躯壳,献祭者又多是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千百次共情下来,刑野满脑穿插尸山血海、不可描述的画面,几乎丧失自己的喜恶。
什么程度才算真的让他高兴,连刑野自己都很模糊。
事实上顾平生也如他所想沉默了好一会儿。刑野神情抖擞,开始欣赏顾平生为他绞尽脑汁的模样。
可刑野不知道,他又错了。
顾平生微怔不说话,是因为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念头:
——这么简单?
这种想法很奇怪,因为刑野明摆着就是在刁难他,但他却觉得很轻松,很容易做到。
无师自通,还是错觉?
注重实践的顾老师决定亲身试验。
他留了个心眼,没有表现得太明显,眼帘垂下,语气满含不确定:“我尽力试一试……定个契约?”
刑野如他所愿签订了契约。
没有其他附属条件,只要顾平生满足让他高兴的要求,就给人打白工到地震到来之时。
因为刑野还没履行归还丁一然灵魂的义务,原本的十字架徽记还留在顾平生的手背上,现在多了一个小的放在旁边,让人莫名联想到夜空中闪耀的星星。
顾平生先后抚摸两个十字架,萌生一种想要徽记把手背占满的收集欲来。
再之后,顾平生把另一只手的手套摘了下来。
掌心殷红,泛着温热,就这样搭上了刑野冰凉的右手,将热意渲染上去。在顾平生倾身靠近之前,刑野嘴角挑着一抹好以整暇的笑,在人靠近之后,这笑容也像是僵了半截。
位置是顾平生在上,刑野在下,两人相隔仅有半只手臂。顾平生温雅的容颜逆着光投下,弯眸的一刹好似火树银花神采奕奕。
刑野呼吸都滞碍了。
顾平生笑中带着围堵猎物的慢条斯理,牵他的手引导朝上,刑野的指尖碰到一个冷冰冰的事物:那是顾平生的眼镜框。
轻颤复挑,金丝细长的眼镜腿儿被刑野指尖勾下,再往前是顾平生的侧颊。
很少在日光下暴晒的数学老师有着极其顺滑白皙的皮肤,质感就像软弹水颤的果冻。
刑野手在颤,想缩回,顾平生却挨靠贴实了过来。如此,指缝满溢是散碎的发丝,睁目满眼是清冷却为他柔和的面容。刑野好像能听到心脏跃动的蓬勃之声,一下接一下,能顶出胸腔的有力。
看着越来越接近的人,刑野完全屏住了呼吸。
下一刻——
顾平生从他身上倏然站起,举着手背对他示意:“这算是契约完成了吧?”
似乎定契约的时候徽记会热一次,完成之后又热一次,之前送霍天峰出去时就有相同的感觉。
顾平生抽身如流水般洒脱,这边的刑野却好似从岩浆口被扔进了满是冰的水桶里。
要形容他此时的表情,四个字,不敢置信。
就这样?就停了?
就摘个眼镜他就高兴了??
某邪神手都攥紧了,咬牙切齿得狠。
漆黑的瞳孔显出一抹猩红,采矿队的全体成员集体生理性窒息。
这边顾平生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他重新戴好眼镜,稍一思考,感觉自己是占了很大的便宜。
小顾老师很讲良心,回头指尖轻抵刑野的唇边,笑道:“我有点想亲下去,但你顶着丁同学的脸,我不能很能下得去口,等以后。”
——等以后你用真容见我,我们再续一吻。
顾平生说着将刑野强行拉起来,公事公办,拔(哗——)无情:“该干活了。”
刑野就这么被拉了起来。
他站直时才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刚才还盛满的怒火,现在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心脏的起伏是那么的有力。
砰、砰、砰……
刑野的黑色风暴有着令人胆寒的摧毁力,有了他的加入,其他人震惊之余完全都不敢动。
问就是弱小可怜又无助。
顾平生立马安排协调工作,这边休息那边开工,双管齐下拉进度,速度竟比预料之中快好几倍。
没有体力药剂,顾平生再也难掩困倦,累到不行的时候,就靠壁抱枪小憩会儿。
然而,无论他什么时候睡,无论他什么时候醒,睁眼闭眼第一幕看到的都是单手支颚的刑野,嘴角挂着标志性的散漫笑容,替他监视着采矿队的一举一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