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见中介公司有穿着西装打领带的人出来,这些求职者纷纷涌了过去,宛如饿狼扑食一般,逼问着:“听说市场定的基础工资会下调,是不是真的?”
“我们求职的基础工资是不是会下调成一千五?!”
“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告诉我们!”
中介公司的员工听得满头雾水,他想着最近也没有听到上头说起下调工资这事儿,难道是自己听漏了?
面对这些求职者的质疑,员工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死,他站在中介公司的立场上,早早给他们打下预防针:“现在经济不景气,如果说基础工资要下调,那都是正常的事,大家都放宽心,放宽心。”
殊不知就是这样含糊其词的话,让这些求职者的心瞬间就凉了半截。
一时间,大家的言辞更加激烈,员工一个人渐渐有些招架不住,直接放话说:“不要再胡搅蛮缠了,再闹下去我就叫保安过来了!”
求职者们不甘心极了,但在人扬声高喊保安之后,只得无奈地散开。
中介公司前面发生的闹剧,公司本身没有当回事。甚至有部长听说这些求职者们只是小闹腾,很快就罢休之后,脑子里真就起了下调工资的念头。
有话语权的人不出面澄清,事情也闹得沸沸扬扬,让跳蚤人力市场的其他招聘者听见了,脑子里跟着打起了歪主意。
这一天,一名犹豫不决的求职者终于是下了狠心,带着自己贷款来的钱,过来交入职培训费,岂料招聘者高傲地抬了抬脑袋,告诉他,培训费涨价了。
求职者乍愣之后气得手脚发抖,他说:“之前说好了是一百五十万,怎么能随便涨价!”
“我们也没办法呀。”招聘者一副无能为力的嘴脸,“你没听说过吗,就连基础工资都下调了,就证明最近大家过得都不好,公司也要承担更多的风险。培训费涨价,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大家都不想的。”
求职者胡子拉碴,眼睛赤红:“我高利息才借来了这些贷款,再多的钱我拿不出来了,你们不应聘我,我该怎么还这笔钱?!”
招聘者淡漠地说:“那这就和我们无关了。”
类似的对话还发生在大大小小无数个角落,整个跳蚤人力市场被弄得人心惶惶,但也有更多好不容易维持住现状生活的人,说着和稀泥的话。
“算了,这不是还没有下调吗,等到真正下调的时候再来担心吧。”
“就算基础工资下调,那不是还有绩效吗,多努力一点,多做几份工,钱自然就攒出来了。”
“不要想着和他们对抗,对我们没有好处。”
“你们就听我们的吧。”
“一千五的基础工资已经很不错了,像我们,只有一千块的基础工资,不是照样也活到了现在。”
“有这抱怨的时间,不如再多打两份工!”
在与跳蚤人力市场相隔较远的咖啡馆里,顾平生见到了西装革履。
西装革履将最近市场发生的情况告诉给了顾平生,但因为起到的效果不佳,声音都没什么底气:“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了……”
顾平生看着调查报告,不无肯定地说道:“嗯,你做得很好。”
西装革履见状很不理解,没忍住问他:“这就是你要的结果?那些老板不仅没有收手,反而变本加厉了!”
这次出来,顾平生身边还带着陶军、马俊和阿甲。
后两人离开学校太久,做不到很敏锐地分析人力市场的形势,但他们只听情况,也知道现在的形势不是很好。
和西装革履不同的是,两人对顾平生有着无条件的信服,他们坚信校长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深意。
西装革履在过来的时候,就见到了他们三人,在发出质疑之后,看三人脸色如常,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一些,于是将心态给放平。
顾平生并没有打哑谜,拿着资料告诉他们:“这一份不是结果,是评估,评估求职者们对跳蚤人力市场是什么样的态度。”
什么样的态度?
陶军在细看之后,一针见血地说道:“有很大一部分人还在为这些老板说话。”
马俊难得也明白了一点:“是不是被洗脑的时间太久了,什么,他们就无条件服从?卧槽,这跟奴隶有什么两样?”
在矿窟见过不少类似事件的阿甲摇了摇头,面色凝重地说道:“不是无条件服从,他们只是不敢去反抗,所以不断催眠自己,告诉自己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
马俊愣了愣,眼睛睁大说:“这不就是自欺欺人吗?”
“没错。”阿甲不否认,甚至冷脸肯定说,“就是在自欺欺人。”
“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只能不断地调整自己的心态,不然活不下去。”
没有人问为什么不敢去反抗。
这是足够让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感到费解的事情,但是在场的光昼中学的同学们,对这件事却深有感触。
这个人力市场应该也有类似的手段,听西装革履说,只要发现求职者有想要反抗的苗头,他们就会即使告诫对方:如果在这个人力市场得罪了人,那么他的事情很快就会被传到其他地方,到时候就没人敢录用。
用再也找不到工作威胁一个勤勤恳恳养家活命的人,致命而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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