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四不再问了,慢下脚步和羽哥儿并肩走着。
脸上看着平静,可心里突然难受起来。
蒋校尉的话也说到他心坎上了。若是战事起,他必定也是要去边疆的,可羽哥儿怎么办啊?
蒋校尉的话季羽已经听到了,他倒没想四哥会去边疆打仗,就是心里头有些失望。
庄姑娘这是没希望了?
再次经过山神庙时,安四又看了一眼,心情变得越发沉重。
若是他去了战场,以羽哥儿的性子,只怕也会跟着去……
待到了军营,蒋校尉进去找军副指挥使魏大人拿了供词,又道:“子砚,若是需要我们兄弟出堂作证,派人来送信即可。”
“多谢!”夫夫俩拜别蒋校尉,坐车回城。
安四将证词仔细地看了几遍,轻叹一口气:“可惜了,这证词只能指证大房,并未提及辛知县。”
季羽安慰他道:“不急,他们如今狗急跳墙,总会露出马脚被我们抓住把柄的。”
过了会,他又担心地道:“四哥,你说,辛知县派出来的衙役未回去,他必定知道栽了,那会不会真的狗急跳墙,对付小五和我阿母啊?”
安四收好证词,搂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放心,我不是嘱咐小五将阿母接去家里了吗?景元兄那边也从镖局请了人。何况,一般的歹人奈何不了小五。”
季羽没吭声。话虽这么说,可万一辛知县也请了高人呢?
可又一想,小五的身手虽比不了四哥,但也比衙役强了不知多少倍,应该不怕的……
日头升起时,马车到达县城外。此时城门刚开不久,百姓正排队进城。
不像青城,淮山城门外只有稀稀拉拉几个流民,衣衫褴褛地躺在草堆里,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还是活。
季羽看向安四,心中嘀咕。
流民为何独独爱青城?怎么都跑那边去了?
是因为淮山有军营?被轰走了?还是因为青城搭窝棚施粥的缘故?
待回了庄姑娘的外祖家,只见魏主薄站在在角门内,像是在专门等他们。
摸着胡子笑道:“子砚,可有看到城外的流民?”
夫夫俩对视一眼,安四点头道:“看到了。”
魏主薄又问道:“你青城可有?”
“有。”
“有何感想?”
安四脸色渐渐变得凝重,沉声道:“魏主薄希望我有何感想?说流民可怜?说辛知县爱民如子?南方的水早退了,朝廷也发了银子送他们回家。他们不回,就想留在我定州。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定州富庶,他们想留在这里也无可厚非。辛知县爱民如子,筹集粮食为他们施粥,为他们搭建窝棚,让他们能活下去,这自然是好事。可青城明明还有那未耕的荒地荒山,为何不将流民迁移去那里开荒?若是如此,流民也能顺理成章地留在青城,为青城的财政税收做贡献,也不会聚集在城外,拦截行人抢钱抢食物,将郊外弄得乌烟瘴气。流民是好了,可青城的百姓呢?说什么爱民如子,不过是为了博个好名声罢了。”
魏主薄被他堵得一时接不上话,红着脸瞪着他,好一会儿才甩着袖子道:“就他这样愿意博个好名声的父母官,我定州也没几个,多的是搜刮民脂民膏的奸佞之徒。”
季羽目送他怒气冲冲地走了,转头看向安四,竖着大拇指笑眯眯地道:“四哥,你说得太好了。”
虽然他对魏主薄印象很好,可谁也比不上四哥在他心中的分量。何况,四哥确实说得好。
安四心情本来挺沉重的,被他这么笑着一夸,坏心情顿时烟椒???????樘消云散,也笑道:“哪里说得好?”
季羽眼睛亮晶晶的:“一针见血。”
他就比不上四哥,他只看到表面,却看不到实质。
辛知县也许是个好官,也许并不坏得彻底,也许只是被大房拖累,可四哥说的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话音一落,安四顿时从心里头甜到嗓子眼,眼睛也亮晶晶的,握着季羽的胳膊:“羽哥儿……”
羽哥儿竟如此懂他,识得他的好……
夫夫俩正含情脉脉地对视,突然跑来一人:“子砚、羽哥儿……”
庄姑娘提溜着裙子跑了过来:“你们怎么站在门口?”
夫夫俩暗叹一口气,转向庄姑娘。
季羽本想说,他们出去住。
既然意见不合,何必凑在一起?
可他还未来得及说话,庄姑娘又道:“姨丈让我来喊你们吃饭呢!”
夫夫俩对视一眼,无奈得很。
这个魏主薄着实奇怪得很。到底要闹哪样?
他们未动,庄姑娘挽着季羽的胳膊,愁眉苦脸道:“羽哥儿,外祖母一直不见好,二姨都哭昏厥了,姨丈心情自然烦闷……”
夫夫暗叹一口气,这才抬腿和庄姑娘朝西跨院走去。
屋里已经备好了热水,见庄姑娘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季羽只得对安四道:“四哥,你先沐浴,我和庄姑娘说会儿话。”
两人去了外间,凑在一起低声说着话。
“羽哥儿,可有见到蒋校尉?”
“见到了。”
“他可好?”
“挺好。”
“你们昨夜未归,是不是同他在一起?”
“嗯!去了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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