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到底还是签了。
安悦脸色难看之极, 目光缓缓从每个人脸上掠过,一把抓起自己那份, 头也不回的离开。
丘白卉踟蹰了一下:我下去看看然然的汤熬好了没有。
不等有人说话就转身出去, 高跟鞋踩在楼梯上发出哒哒哒急促的声音。
两份协议,一份是安然的,一份是安氏的,安然等外面的脚步声远了, 才拿起后者递给安修远, 没有说话。
安修远目光落在安然手腕上:你
自己生的儿子, 说不痛心是假的, 自己养的儿子,说不心疼也是假的。
虽然伤疤被袖子挡着看不见, 安然还是下意识的又扯了扯衣袖, 笑笑道:死过一次想开了,人生在世,离开谁不能活?
安修远点头:想开就好。陈寄舟既然早点断了也是好事。
安然点头,没有说话。
他的这个便宜养父,看似冷情,待原主的心,却不比安楠和丘白卉少。
按原来的发展, 原主死后,安修远虽然什么都没说, 却不计代价的停了和陈氏的所有合作,并设下陷阱,差点让陈寄舟一无所有。
可惜的是, 他有一个有特异功能,并且站在陈寄舟一边的儿子。
毫无悬念的, 他的阴谋失败了,并且遭到陈寄舟的报复在安悦的协助下,陈寄舟每一招都精准的打在安氏的软肋上,以至于在商海沉浮了大半辈子的安修远,栽倒在陈寄舟这个后生晚辈的手里。
吞下大半个安氏的陈寄舟名声大噪,成为新一代的商业奇才。
再然后,安悦和陈寄舟公开宣布恋情。
安家反应不一,安楠气的半死,安修远宣布和安悦断绝父子关系,而丘白卉,却在哭过之后,偷偷找上门去,求安悦在陈寄舟面前求情,放过安家。
奇葩家人自然是不配得到原谅的,安家从此一蹶不振,守着点小产业勉强谋生,丘白卉时不时去安悦面前找找存在感,被羞辱一番
安修远接过安然递来的协议,转手交给安楠,道:放到银行保险箱。
又道:别让你妈知道。
安然有句话没说错,自己生自己养的,尚有不孝的,何况半路回家的弄错孩子,让安悦小时候吃过苦是他们的错,但他扪心自问,安家每一个人,都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安悦的事,可那孩子,却打心底怨恨着他们,用最下作的手段报复他们。
虽是安家的种,吃着安家的,用着安家的,花着安家的却何曾将自己当过安家人?
那孩子只记仇不记恩,字已经被逼的签了,就算还给他,他会有半点感激?倒不如留着,还能让他行事有所忌惮。
他如今已经十八岁了,安修远没信心将这个已经成年了的儿子,教的胸怀大度、诚恳善良,但最起码,得将他敲打本分了,知道规规矩矩过日子。
这也是他默许安然将安悦赶出家门的原因。
拍拍安然的肩膀,安修远上楼回房。
安然对安楠道:我收拾点东西,就回去了。
安楠没劝:也好,这几天家里不清净,你呆着也不自在我送你。
衣服鞋子什么的不必收拾,公寓里都有,安然要带走的是工作室的一些用的上的工具和材料。
说起来他和原主的工作还有几分相通,只不过一个是制作,一个是设计。当然是后者更高大上一些,只是安然自觉毫无灵气,对这种依赖于灵感的工作一向无感,宁愿做个单纯的匠人。
小东西自己拿,大件就做上标记,回头找人送去,安然在抽屉找到空白标签,一回头就看见安楠站在窗口向外看,脸色阴沉便也凑了上去。
毫不意外的看见去看他的汤有没有煮好的丘白卉,正在院子门口和安悦说话。
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暴怒的安悦将手里的协议撕的粉碎,又将丘白卉塞过去的钱和卡扔在地上,丘白卉去拉,却被他猛力推倒。
这次却没有安楠做肉盾,丘白卉摔在地上似乎崴了脚,安悦看也不看转身就走,丘白卉爬起来瘸着腿追到门外,捂脸哭了起了。
安然和安楠谁都没动,沉默的看着保姆阿姨将丘白卉扶了回来,开始继续收拾东西。
默然片刻后,安楠道:你别多想,妈她
安然笑笑:哥你说什么啊,我会多想什么?
他又不是原主,怎么会因为丘白卉这个时候还朝安悦身边凑而生气。
丘白卉的性子,说的好听叫母爱泛滥,说的难听就是拎不清之前不知道安悦身世,尚且怜他父母双亡,对他比对亲儿子还好,后来知道他是自己的亲儿子,更是既怜惜又愧疚,觉得他十几年受的苦都是因为自己,哪怕安悦原形毕露,她一样觉得,安悦变成这样,根本就是她的错。
真要争宠,其实最简单不过谁表现的比较惨,她惦记谁,谁不在身边,她惦记谁,谁对她不理不睬,她惦记谁。
想来安悦就是掌握了这个规律,才会越来越放肆,偏偏越这样,丘白卉对他越纵容宠溺。
两人提着包下楼,坐在客厅沙发的丘白卉立刻慌了:你们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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