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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璟扬没应声,随手将扔在茶几上的外卖盒装进塑料袋里系紧,丢入了垃圾桶。又抽了几张纸把漏出来的红油擦了干净,才用尽量客气地语气对男人淡淡说:小乐睡了,你们要不明天白天再玩儿?
    牌桌上的人听了谭璟扬的话,目光不由得都朝谭璟扬他小舅看去。小舅不耐烦地按亮手机看了眼时间,悻悻地说:最后一把了,打完这把各回各家!
    谭璟扬不再多作言语,默默打开窗户通风,而后进了卫生间。
    这间老房子的水压总是不稳,水温时冷时热,洗个澡的功夫就能拥有在冰火两极反复横跳的感受。谭璟扬火速冲了个澡,站在镜子前擦着头发。
    最近他白天要上课,晚上还要兼职打工,一直没顾得上收拾房间。此时卫生间里的镜子上爬了层黄黄的水垢。
    谭璟扬用刷子沾了洗衣粉,将镜子上的水垢刷干净。又顺带着用淋雨喷头将地也给冲了冲。在垃圾桶边上,他发现了一只用过的避|孕|套,应该是扔的时候没扔准,又懒得再弯腰捡了。
    谭璟扬厌恶地皱皱眉,用纸垫在手里捏起那枚避|孕|套直接扔进了马桶冲走。而后他把刚换好的衣服重新脱下,打开水再次洗了个回头澡。
    等他再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牌局已经散了。小舅像是还在不爽他刚才在牌友面前挫了自己面子,将桌子板凳挪得哐哐响。
    谭璟扬直接从他小舅手里接过板凳,将其摞在一起摆到门后,又扛起桌子立起来挨着墙边。小舅一见也没啥可干的了,嘴里也不知嘀咕了句什么,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便回了房间。不一会儿,里面就传出了他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谭璟扬关上客厅的灯,轻手轻脚地推开了他和谭乐屋的房门。橘黄色的台灯下,穿着小背心的谭乐正抱着枕头安静地睡着。大概是觉得屋里太吵了,他的耳朵里还一边塞着一坨卫生纸。
    电扇摇头晃脑地摆动着,将蚊香的味道吹得满屋都是,倒也恰好覆盖掉了那股从客厅散发出的难闻的油烟味。
    后半夜,外面总算是降温了。老房子的后头有一棵上了年头的梧桐树,每年这个时候就会开满梧桐花。淡淡的香气随着风吹进屋子,安抚了谭璟扬烦躁了一夜的情绪。天快亮的时候,他才渐渐睡了过去。
    那之后,他做了个很混乱的梦。梦里的自己追逐着一只蝙蝠回到了那间充满着洗衣粉味道的房间。老式收音机里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而后便开始循环播放着那首《the sound of silence》。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他透过窗看到阳光下站着两个人。一个身材高大,手里拎着个公文包。一个窈窕纤细,穿件淡蓝色的连衣裙。虽然他们逆光站着,看不清五官。但谭璟扬依然认出了他们正是自己的父母。
    他大叫着爸、妈!慌忙打开了门。可就在一瞬间《the sound of silence》消失了,爸妈也消失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嘈杂的麻将声,只见屋子瞬间变成了小舅家的客厅。他们一面打着牌,一面毫不避讳地聊讲着荤段子。而角落里独自站着的谭乐,正无助地嚎啕大哭着。
    他的脖子上还拴着一条狗绳,另一端绑在小舅坐得板凳腿上。
    谭璟扬猛地睁开眼睛,额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看着天花板平复了下情绪,摸过手机瞄了眼时间。早上五点半。
    谭璟扬索性也不再睡了,起床穿衣洗漱,而后到附近的早点摊买了些豆浆和油条。
    在路过一座小区时,他看到门口的布告栏上贴了张房屋出租信息的单子。谭璟扬抿了下唇,随即用手机记下了屋主的联系电话。
    另一边,继准这晚其实也没睡好。一闭眼,耳朵里就不断传来迪吧里的动次打次声。以至于当他踩着上课铃把自己摔在座位上时,谭璟扬看着他的脸微微一愣。
    继准懒得搭理他,眯眼看了下课表,而后找出当堂的书往面前一挡,睡起了回笼觉。等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半个身子都偏到了谭璟扬那边。
    谭璟扬被他挤得几乎侧贴在墙上,看到继准睁开眼后,眉梢一跳。
    你还挺准时的。谭璟扬转了下笔,还有五分钟下课。
    继准没回话,将身子默默挪回来,拧开桌上摆得矿泉水喝了口。
    冰凉的水从口腔一路沁到胸口,他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小乐把事情都告诉我了。谭璟扬顿了顿,低声道,谢了啊。
    继准从鼻间发出声轻哼,瞥了谭璟扬一眼:迪蹦得开心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谭璟扬皱了下眉。
    下课铃响了,继准压根没打算听谭璟扬解释。他将书往柜斗里一放,起身就朝教室外走。
    谭璟扬本想叫住他,跟他把话说清楚,告诉继准自己要是不赚钱,他跟谭乐就得喝西北风。可话到嘴边转了转,终是又给咽了回去。
    何必呢?解释完又能怎样?
    他跟继准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学校食堂中午的饭菜清一色全踩中了继准的雷点。
    蒜薹炒肉他不吃蒜薹,香菇炖鸡他不吃香菇,芹菜炒香干他不吃芹菜,蒸南瓜就更别提了,简直就是继准的恶梦。他强行咽下了反酸的清口水,转身离开了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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