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难道就无人能管得住他们了吗?”姜染对飞升境的印象越发不好了。
此言一出,白文星与银眷面面相觑……
两位大佬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番,当年他俩还真的就在这里打过一架!
妖都沦陷后,银眷与其余四位飞升境决裂。
他怨恨这四位飞升境没能保护好他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位,合力屠杀完罗刹境后,便开始了长达百年的内斗。
那位不在了,飞升境们互相之间也就离心了。
银眷与白文星一架打了月余,只因双方境界相同,无法分出胜负。
白文星的记忆渐渐回到了那天。
她立于云端之上,双眼红红,“他死了,难道就只有你一人痛吗?我们尽力了……”
“我们真的不知道,桑浊会背叛他,重伤他!没有一点点端倪,明明前一晚大家还一起谈笑风生。”
白文星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他明明可以不用死的,那伤虽重,但不致命……是他自己,为了天下,舍了我们所有人,是他不要我们了……”
“或许他对你有所不同,不愿你亲眼看他赴死,单独将你支开。可你凭什么因此责怪我们?罢了,我也累了,不想还手了,今日你有本事,就像诛桑浊那样,也诛了我吧。”
夕阳将云端染成通红色泽,银眷攥紧长剑,将过往的所有愤怒,不甘,与遗憾全都化为剑气。
他缓缓抬手,剑锋直指白文星。
耳边想起了那人对他说过的话:
“五人之中,只有你与我一样,是使剑的。阿眷,你要记住,任何时候,你的剑都不能指着家人。”
“你们五个,永远是一体的,对于我来说,都是家人一样的存在。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挡在你们前面。”
剑气不断凝聚,顷刻间,风卷云涌,天地变色。
白文星闭上眼睛。
银眷这一剑,以天崩地裂之势,斩落半壁山川。
终究是没落到白文星头上。
“这一剑,斩断过往我与你们的所有情谊,从此你我相见,形同陌路。”
他转身离开,唇上满是干裂的血痕。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无数,血液早已凝固。可这些痛,又算得上什么?
回忆起这段不太愉快的往事,银眷和白文星之间氛围比先前更糟糕了。
他们一个站在姜染左边,一个立在姜染右侧,互不搭理,更不想看到对方,因此都将视线转移到一边,将当年的形同陌路贯彻到底。
姜染站在中间,回想起艄公那番话,再看看这两位不断转移视线的模样,发出了灵魂的拷问:
“我真就如此倒胃口么?”
白文星藏在姜染的衣袖后面解释:“先生不倒胃口,倒胃口的另有其人。”
银眷想要回嘴,又怕姜染发现端倪,便忍了她这一次,也宽慰姜染:“那艄公想来是饿了几百年,自己饿到厌食了,与你无关,不必在意他说什么。”
队列很快停住,山间赫然出现一座纸宅。
这纸宅很大,轻飘飘地坐落在半山腰,被风吹得左摇右晃,像是随时都要乘风而去。
纸宅大门前悬挂着两个白色的灯笼,灯笼上写着两个巨大的奠字,宅内零散地摆放着一些纸人,满地飘洒着纸钱。
这场面给姜染的第一感觉是,他们在模仿人类的葬礼。
这些妖怪该不会连自己族类的妖葬仪式都忘了吧……
姜染本能地取下了脖子上的铜鱼,摊开手掌,稍稍运气。
山深露重,只见周遭植的惨淡雾霭,被急遽地压缩成一小滩水。
悬在植被上的露水也纷纷在姜染的掌心汇聚,凝成一小团,将铜鱼包裹其中。
姜染周围的环境瞬间变得干燥了许多。
可铜鱼却不似往常一般,入水便游动。今日这铜鱼始终沉在水底,怎么看都是个死物。
姜染收起铜鱼,一切了然于心。
白文星好奇地凑上来看了又看,巴拉着姜染的手臂等着他的耐心解释。
姜染重新将铜鱼挂回到颈间,低声道:“铜鱼未动,说明此处无妖尸。”
白文星指了指纸宅中央的棺椁,“可那里面躺的是什么?”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银眷从来不把这些妖魔鬼怪放在眼里,有他在,那些东西掀不起什么风浪。
姜染穿过那些巨大的花圈,来到了棺椁边,向里张望。
棺材盖是敞开的,里头还真的躺了只妖。那妖和这里其他的妖一样,用黑色的布兜着全身,只能看见个人形,看不出面目,与人类的不同的是,他似乎还长了条尾巴。
姜染之前就一直很想知道,这帮妖怪的真面目,这会儿黑布近在眼前,他没多想,就掀开了。
“没有脸!”白文星是孩子心性,当即惊呼一声,假模假样地扑到了姜染怀里,抱着他不肯撒手。
“先生,我好害怕。”白文星面露惊慌,装出一副被吓哭的样子。
姜染摸了她的头顶以作宽慰,白文星在姜染看不见的地方,对着银眷挑衅地摆了个鬼脸。
银眷横了她一眼,眼底寒气逼人。
这棺椁里躺着的妖,面目之处一片空白,空有人形,又比人多长了一条尾巴。
姜染随即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触手之处只觉冰冷,也没有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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