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毛巾掉了。”封琛忍不住提醒。
中年人停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迟缓地转身,蹲下,捡起了毛巾,再继续往门口走。
封琛看着他背影,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下意识开始警惕起来。
中年人快走到门口时,再次停住脚步,胸口急剧起伏,喉咙里发出类似被痰堵着的呼噜声,看上去似乎很痛苦。他抬手捂住自己喉咙,手上的盆当啷落地,牙刷香皂之类的物品滚落一地。
封琛看到他的侧脸,那原本只是青白色的脸庞上,已经迅速爬升起一些蜘蛛网似的深黑色血管。他心头一个激灵,眼睛紧盯着蓝衫中年人,右手伸向腰后的匕首。
但这下摸了个空,他才想起因为要洗澡,出门时将匕首放在了房间里。
中年人身体开始抽搐,嘴里发出赫赫的奇怪声响,封琛一步步后退,眼睛飞快地左右逡巡,想找个什么东西拿在手里。
就在这时,中年人旁边隔间的帘子一掀,有洗完澡的人走了出来。那人一边用毛巾擦着头,一边顿住脚步,问了声:“你怎么了?”
“别上去,离他远点。”
封琛刚喊出这句,就见中年人突然转身,嘶吼着向那人扑去。
他这下太过迅速,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口咬住了脸,剧痛之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中年人将他扑倒在地上,像是一头野兽般拼命撕咬,被咬的人也拼命挣扎,嘶喊着用拳头砸,用脚踢踹,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澡堂里的人听到动静,纷纷从隔间探出头,看到这一幕后,都惊得大叫起来。
这澡堂里空空如也,只有靠墙处放着两根拖把,封琛一时间找不着其他东西,便抡起一条拖把,砸向伏在那人身上的中年人。
啪一声响,塑料把手断成数截,封琛又捡起地上的空盆,砸向他的头。
不管是塑料把手还是塑料盆,対那中年人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他依旧疯狂地撕咬着身下的人。而这短短时间,那人整张脸都已被咬得血肉模糊。
隔间里的人也冲出来几个胆大力壮的人,但他们全身上下不着片缕,找不着什么能攻击的东西,只能上前去拉扯,想将那两人分开。
中年人却突然抬起头,他眼睛一片黑,像是要将人吸进去似的,嘴边全是鲜血,嘴角处还挂着一小块肉条。
“我操!”
几名原本还在拉扯他的人被吓得不轻,纷纷后退,封琛惊骇之下,也退到颜布布的隔间旁,将已经站在帘子外的颜布布抱了起来。
“这他妈……这他妈不是人吧。”
中年人突然跃起身,扑向离他最近的那人。那人却如同一条黄鳝般滑溜,从他手下滑走。
“我操啊,幸好老子全身都是香皂。”
男澡堂里瞬间喧哗起来,犹如一锅烧开的沸水,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开始往外冲。讲究的不忘顺手扯件衣服,边跑边往腰间围,不是那么讲究的,直接就光着身子跑。
封琛抱着颜布布也冲向门口,中年人在这时恰好转身,和伏在封琛肩上的颜布布対了个正着。
颜布布和他同时张开嘴大喊,只不过一个是惊恐尖叫,一个是野兽般的嘶吼。
中年人朝着两人扑来,封琛一个回旋反踢,重重踹中他胸口。趁他趔趄着倒退时,抱着颜布布冲出了男澡堂门。
外面就是水房,水房的人见到男澡堂里突然冲出来一群裸男,又听有人在喊杀人了,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惊叫着冲向大门口。
対面女澡堂也涌出来人,不过她们就算在这种时刻也穿了衣服,再不济也在身上裹了条浴巾。
大门并不宽敞,在大家都争先恐后往外挤的情况下,竟然堵着了,谁也出不去。还有靠近门口的人摔倒,背上立即踏上了好几只脚。
封琛抱着颜布布夹杂在人群里,被推挤得左右摇晃,他只能将手肘尽量外扩,给自己和颜布布留出一方空间,同时也尽量稳住身体不摔倒。
身后传来不断惨叫,那是最后面的人被咬了,但前方出不去,所有人都困在这里。
一团混乱中,门口传来三声枪响,伴着空间回声,震得人耳膜隐隐作痛。所有人都停下了继续往前拥挤,混乱的场面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出来。”
几名士兵奋力将门口的人拉出去,再分开后面人群,林少将大踏步走了进来。
封琛抱着颜布布站到侧边,看着林少将径直走到男澡堂门口,毫不迟疑地抬枪,対着里面扣下扳机。
一声枪响后,男澡堂里瞬间安静,几名士兵冲了进去,很快就抬出来一个人。
人群纷纷后退,让出更加宽敞的通道,封琛一眼便看清,他们抬着的正是那名蓝衫中年人。
他身上的蓝衫已溅满鲜血,只不过都是别人的,那张脸依旧狰狞可怖,额头正中却多了个弹孔,往外汩汩淌着紫黑色的血。
从屋外又冲进来一队士兵,抬上澡堂里三名被咬伤的人,小跑步地出了大门。
人群依旧鸦雀无声,林少将也走向门口,却又在门口突然回头:“今晚九点,蜂巢所有人去底层广场集合,我有话要说。”
等到澡堂的人都散去,保洁员战战兢兢地进了男澡堂,用水管冲刷干净地上的残血,再战战兢兢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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