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通道犹如一条火车隧洞,虽然每隔几十米便有一盏应急灯,但光线却依旧不怎么明亮。从蜂巢撤出来的人走在洞里,像条前后都看不到尽头的长龙。
没有谁有心情说话,每个人都神情惶惶,只偶尔响起一声咳嗽,或是一阵孩子吵闹。
一名头戴鸭舌帽的高大男人正行走在人群之中。他穿着一件不是太合身的运动服,双手抄在裤兜里,隐隐可见右边裤兜露出的一小截手腕,竟然是某种金属。
和他并肩的是名用头巾缠绕住大半张脸的女人,微垂着头,连眼睛都被挡得看不见。
“就算被人发现了,只需要一把小刀就能解决的事,你还动用精神力去杀人。明知道林奋和于苑都在这儿,于苑还是A级向导,你只要动用精神力他就能感觉到,可你竟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鸭舌帽男人声音低哑,却带着森寒怒气,赫然是乔装改扮混在人群里的础石。
“対不起,执事,我忘记于苑也在这里,犯下了大错,还请执事责罚。”阿戴垂着脸低声认错。
“你应该已经惊动林奋了,现在先赶紧把封家那小子找到,拿到密码盒,其他事等到以后再说。”
“是。”
话音刚落,前方就有一阵小小的骚动,有一小群人正逆着人流往这边跑来。
跑在最前方的人停在础石身旁,气喘吁吁地压低声音:“执事,我们从头找到了尾,也没有找到那小子。”
“确定吗?”础石顿住了脚步。
“确定。”手下肯定地点头,“蝎子和阿伟他们跟着第一批人进了通道,从头往回找,又在中间遇到了我们。这一路上就没看到那两个崽子,他们根本就没有进来。”
础石喃喃着:“竟然没有进来……”
前方又回头了几个手下,汇报结果和其他人一样,都没有找着人。通道里人流熙攘,只有他们这一群站在原地不动,但现在也没谁还有心思关注这群奇怪的人,目光瞥到他们身上,又漠然地移开。
“执事,现在怎么办?那两个崽子会不会已经死了?”
“不会,水是慢慢涨上来的,也没有船翻,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死,应该是落在后面还没有进来。”础石低低咒骂了一声,“刚才趁着人乱,我已经在那大门上动了手脚,等着拿到密码盒,大水冲进来时我们就走。可这水快要涨上来了,那两个该死的崽子还没找到,密码盒都没拿到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础石视线从这群手下脸上划过,恨恨地说:“还能怎么办?走吧,回头去门口等。”
一群人匆匆往门口走,很快就离开了行进中的大部队,快要走到通道口时,最前方的础石突然停下了脚步。
対面通道中央,站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合体的军装扣得一丝不苟,凌厉的五官散发出森冷威压。
一只浑身漆黑的兀鹫站在他肩头,羽毛微微膨开,是一个随时准备进攻的姿态。
“础,石。”林奋看着対面的这群人,慢慢吐出两个字,声音没有半分起伏。
“原来是林上校,哈哈。”础石笑了声:“大名鼎鼎的西联军林上校还能记得我,真是我的荣幸。哦対了,瞧我这眼色,都没瞧见您的肩章,现在已经不是林上校,而是林少将了。”
他声音听着轻松,就像遇到的是名多年未见的老友,但脸上却没有露出半分笑意,金属臂不动声色地按向腰间。
身旁也浮现出一只狼,龇着长牙,対着林奋方向狺狺而动。
与此同时,站在他身后的阿戴,小臂上凸现出了那条蛇,而几名手下的身侧也分别多了一只脸盆大的蝎子和一只黄鼬。
础石抬起金属臂,每根手指上都唰地弹出来一柄尖刺:“林少将,我曾经差点折在你手里,这件事令我想起来就非常不舒服,今天正好遇到了,不如就来做个了结吧。”
林奋眼睛盯着础石,嘴里冷声道:“正好,你差点折在我手里,结果还是跑掉了,这件事令我想起来也非常不舒服。今天既然遇到了,就彻底做个了结吧。”
空气迅速凝滞,紧张情势一触即发。
此时,通道前方几百米处,几名士兵跟着人群往前走,频频往后张望,其中一人嘟囔着:“林少将说他自己留下来关门,怎么现在还没进来。”
“可能还有人没有撤走吧,于上校也在那儿,你不用担心。”另一名士兵道。
身旁的人群里,一名提着大包小包行李的男人突然踉跄了几步,士兵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没事吧?”
“没事没事,就是东西带得太多了。”男人干笑了几声。
“小心点看路,洞里光线不好,还有很多碎石。”
“知道,谢谢长官。”
男人哈腰感谢,等士兵们转开身继续低声闲聊时,他悄悄抬手摸了下额头。
他的脸一半隐没在阴影里,一半暴露在应急灯的惨白光照下,那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青白色,额头上也浮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地下安置点的水线一直在持续爬升,露在水面的铁梯只剩下一半,看样子洪水就能漫过紧急通道,剩下不了多少时间。
封琛和颜布布还在拼命往前游,封琛加快速度冲刺,颜布布趴在他背上,嘴里一边哭嚎,一边用塑料板快速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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