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不曾施加日复一日的践踏□□,不曾强制地画地为牢,千种镣铐。
若论公平,我有错在前世,你负我于此生。
“白蛰……”
潜离蜷在地上抱住双膝,分明百年已过,依然在此刻感到周身无处不在的剧痛。尤其脚裸,脱不下的铃铛,跛过的位置,反复煎熬倍增其煎熬。
“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第78章 倒v结束
海上, 漩涡中心的船靠着老道士和观琦的灵力撑着,才堪堪撑着不被卷进海底下去。
“这么搞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观琦费着劲输出灵力,着急得狐狸牙都龇出来,“我弟和那香……那周刻被拽下去了都!”
“这一片海域就你弟修为理论上最高, 手上还有那种级别的法宝, 他只要清醒点俩人铁定没事!”老道士掐指维持阵法, 胡子乱翘,“五大爷, 咱还是先稳咱这边,船上还有普通人,这船要是坠下去就完蛋了!”
“我这……”观琦差点吐血, 戴在脖子间的一枚狼牙垂了出来,“我出关不久,修为不够,这还晕船, 顶不住……”
几个小辈的也使出劲在后面辅助,郭春山眼见风浪可怕,吓得脸都白了。展秋柏靠近他低声:“别怕。”
小混血吞了口唾沫:“我才没、没怂。”
这时船剧烈一晃, 他怕得炸出蛇鳞,叫展秋柏一环才站稳了。
船头传来先前那警告漩涡出没的女声:“沉死了……”
老道士伸长脖子一看:“前辈您在干嘛呢?”
青蛟夜阑把声音压粗噶:“喝!那当然是把这破船从漩涡里拉出来了!”
展面瘫怀里的郭春山登时大惊失色:“呢……姐!你撑得住吗?!”
“淦, 我使使劲试试。”青蛟磨着牙,“没想到老娘有一天也要干这种苦力活儿,淦!”
老道士腾出一只手去掏乾坤袋:“我这就传信给蓬莱, 让他们派些弟子和搞些法宝来救场……”
青蛟噎了一下,有些气急败坏地拖着船向前一挣:“叫些小喽啰就行, 老娘顶得住!”
于是她吭吭哧哧地埋头苦干,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化成蛟之后会遇上这些事儿, 前脚给青丘妖王的儿砸当潜艇,后脚就搁这当车夫,一点也不优雅。
正碎碎念,她忽然听见天空上传来一声遥远而熟悉的鹤唳。
她把脑袋埋进海水里,露出眼睛悄悄地望向天空,看见一点白影从天际如流星而来。
老道士也听见了声音,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去。
观琦也感应到强大的气场,手上忙,便扬起尾巴擦走额头上的汗:“帮手这么快就来了?”
白鹤从天笔直而降,沿着海面展翅,闪电一般掠向大船。漩涡激起的浪花层层,鹤翅斜垂划过潮水,鹤上的人振袖,一柄花里胡哨的灵剑裹在深厚灵力里向大船飞去,扎进海面淹没至剑柄,千年修为和底下千丈狂澜相抗——一声辽阔金戈争鸣声,漩涡不再那么汹涌,竟有被平息的征兆。
青蛟彻底地藏进了海里,匿在水里看着不远处那柄灵剑,眼睛都不敢眨。
淦,这还是我送的那把来着。
鹤背上的青衣人再挥出两把样式普通的灵剑,分别扎进大船周围的方向,三剑共振和鸣,灵力汇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圆里八方灵线交接成阵,正好和老道士在船上设下的阵法遥相呼应。
白鹤快飞近大船时,那青衣人凌风而起,脚尖点过露在海面上的剑柄,轻飘飘地跃上了船头。
潮浪逐渐褪去,海天一色,这人站在船首垂目望过来,仿佛在地平线的中间安插了一块寒冰。
展秋柏看清他容颜之后,下意识就看向了郭春山。小混血傻傻地看着眼前这从天而降的拉风修士,嘴巴张得能卡住一颗鸽子蛋。
他的面容看着很是年轻,眉宇间却极清极冷,像是不知道看过几轮沧海桑田,没有半点红尘烟雨气,站在那里像一尊强大的泥塑。
郭春山的眉目偏偏就随了这泥塑。只是小混血稚气浓厚,天真欢脱,那泥塑沉如渊泽,冷得无边无际,即便只有七步之隔,也让人觉得遥不可及,谁也靠近不得。
郭春山看着这气场可怕的男人,情不自禁地后退,又卡进了展秋柏怀里。他抬头看展杆子,只觉得同是面瘫,这么一对比,这厮真是个极可爱的师哥。
所以说……娘,你那么不着调的一条,当初到底是怎么看上他的呀。
青蛟隐没在海底,默默安静装死。
观琦诧异于这人的修为,就听见老道士喊了一声:“师兄!”
老道士三下五除二拍好阵法闪到青衣人身边,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克制住了那些外泄的激动和担忧:“你怎么出来了?”
这青衣人,也即郭春山的生父姚景休,默默地抬起手指比划,空气中浮现了一行字:“闻听有海裂,疑心是你们,迟来了。”
——他是个哑巴。
第79章
海下, 地底以深渊为裂口,把失魂落魄的凡人拉扯入命运深处。
周刻坠进全是齿轮的深渊,有一种自己在不停陷落的错觉,齿轮声震耳欲聋, 浮光掠影无数帧过往。
在他的目光所至, 潜离的身影像四处溅落的月光。
从他百岁化人形起, 女装上高台起舞,异香离魂谷里坐看四季枯荣, 彤城商都里戴上红豆串,郑都王宫深夜里抱膝歪头沉睡,寒冬山野上围着小小的篝火仰颈喝烈酒, 白涌山上云舒雾涌,再到莫问岛上桃花披满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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