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同现在这样。
可是一个人,一个本能的、向往着‘活着的’人,又怎么会……?
国木田独步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知道自己此刻,应该说些什么。
不管是出于作为同事的情谊,还是人道主义的关怀,他都应该说一些什么才对。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到鸢眼少年嘴角希冀的笑容,因为期待而透着微光的鸢色瞳眸时,只能无力地张了张嘴,又安静地闭上了。
估计,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太宰治在老好人国木田独步的心里,都会打上‘需要小心对待’的标签。
反倒是三子,像是早已预料到一般,平静地扫了眼纸上的名字,没有任何诧异的反应。
“三子小姐,你可以实现我的愿望吗?”
太宰治堪称温和地望着三子,放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
国木田猛地转头,紧张地盯住红发少女与临时搭档。
就差在脸上写‘快住手,阻止他!’几个大字了。
红发的鬼差少女没有回答,只是摸了摸下巴,意有所指地说道,
“放心吧,单凭这一点,就足以唤来她了。”
“我们的,地狱少女。”
【——叮铃】
三子的话仿佛是一把无声的发令·枪,当她的话音落下的瞬间,一个空灵的铃铛声在三人的耳边响起。
不过只是短短的呼吸之间,当他们再次抬起眼时,发现周围的场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热闹明亮的拉面屋与说笑的食客都消失了。
唯有他们这一桌,还孤零零地出现在陌生的河边。
天上残阳如血,照得整个世界,仿佛都跟着染上了鲜血的颜色。
——“叫我吗?”
冷漠而无感情地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国木田独步呼吸一窒,骤然转过头。
一个年轻的,看上去不过十四岁左右的黑长发少女,正睁着一双血色的红瞳,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
她身上穿着现代早已不常见的黑色水手服,挂着佛铃的手串戴在冷白色的手腕处,在残阳下铃铃作响,时不时发出细碎的铃声。
“你……”
国木田独步才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急切的声音,已经先他一步响起。
“小爱!”
红发的鬼差少女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看上去相当惊喜。
她迈步想要靠近少女,没想到本来还面无表情,毫无情绪波动地阎魔爱,竟然像是见到鬼了一样,慌乱地往后退了两步,想也不想,就把三人丢出了特殊结界。
“等等……小爱!”
三子想要阻止,结果才一伸手,就跟着被丢了出来。
奇异的残阳消失了,他们又回到了拉面屋中。
喧闹的交谈笑声传来,空气里飘着食物热腾腾地香气,吧台后的老板大叔,依旧动作娴熟地烫着面,偶尔抬头和熟客寒暄几句。
一切如常,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曾短暂的消失了一段时间。
就好像不久前所见的奇异之景,不过只是幻觉一场。
——如果没有桌上的这张奇怪的传单,和绑着红绳的稻草人的话。
“这是?”
国木田独步好奇地拿起传单。
而与此同时,太宰治与三子的方向爆发出了震天响的争吵。
“三子小姐!说好的让仇恨之人消失呢?!”
太宰治一边说,一边愤愤不平地拍桌,像极了被突然抢走蟹肉罐头的黑猫猫,
“你这是食言!欺诈!我要投诉你!”
刚被昔日的好友,毫不留情地甩出结界的鬼差少女,闻言‘咻’地收起失落的神情,不客气地龇牙。
对抗坏人的小狗崽似的,鼓着脸颊反驳,
“卟卟!太宰少年,肯定是你自己的操作太过奇怪吓走了小爱,我们地狱才不接受这种无理由的投诉!”
“我的错?”太宰治瞪圆了双眼,“你回忆一下刚才的场面和举动,再说一次是谁的错?”
某鬼差少女安静了一秒,突然仰头看天花,假假地吹口哨,
“诶呀……霓虹语好难懂啊,完全听不明白呢~”
国木田独步抽了抽嘴角:“……你们两个,加起来有超过十岁吗?”
“当然!国木田少年,吾已经五百岁了!”
国木田独步冷漠脸:哦,我看是五岁吧,另外一个最多三岁。
姜发少年虚着眼,无言地围观两个五岁与三岁指着对方,菜鸡互骂。
不过在他试图阻止,却惨遭失败后,国木田独步沉默了三秒,果断决定忽视这两幼稚鬼,先解决眼前最重要的问题。
国木田独步手中是阎魔爱专门留下的‘传单’,黑色的背景,加上似有似无的彼岸花与黄泉鬼魂残影,乍看之下,倒很像那么一回事。
不过……
姜发少年盯着这传单瞅了一会儿,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当他看清楚传单上的文字后,国木田独步瞬间明白了过来,自己这种诡异的熟悉感和违和感是怎么回事。
黑色单子上的内容并不复杂,严格来说,就只有一句简短的话——
【想要报仇吗?想要复仇吗?还在为不能手刃仇人而日夜苦思,辗转难眠吗?那么就赶快下地狱加入我们吧,抢先一步成为鬼卒,黑暗的、漆黑的复仇未来,就在你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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