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 我没生气, 换成是我的立场, 我也会和你做一样的事情吧。夏油杰笑着摇摇头,不过悟大概会很生气呢,他总觉得自己才是最聪明的人,所以要是知道被骗的话,一定会对你发怒吧。
封火:是错觉吗,怎么感觉你在偷偷给悟穿小鞋的样子。
你真的认定你的愿望就是那个吗?夏油杰站起了身,他慢慢走到走到那抿起唇的少年面前,用掌心拍了拍他的肩膀。由于他们之间的身高差,封火不得不微微仰起脸看他,而夏油杰的声音也几乎贴在他的耳边,宽永多少年来着?总之,岛原的农民饱受天灾之苦,却要在自己都无法果腹的情况下向藩主上交重税,否则,面临的就是严刑拷打。
笑容从封火的脸上淡去了,夏油杰甚至感觉得到他的肌肉紧绷着,像在压抑着什么,宽永十一年。他听见那个少年模样的神父这样补充道。
夏油杰便接着说下去,嗯,宽永十一年。就在那一年,你被忍无可忍的农民、浪人武士、奴仆们推选为首领,带领他们发起了起义。
在这场战乱中,人数在十二万的幕府军队曾三次向你们发动攻击,甚至从海上发起炮击。然而,他们都失败了。夏油杰不掩饰自己的赞赏,那都是你的杰作吧?
不。封火摇了摇头,他的肌肉放松下来,显然已经平复了,我从未为他们带来奇迹。一切被视为不可能的战绩,都是由他们自身创造的。
你不需要否定你的成果。如果没有你,他们也不过是乌合之众,想逼退正规军更是痴人说梦。本就与他的关系不错,又得知了他生来就具有特殊的力量,夏油杰在和他交谈时始终是和颜悦色的,但即便如此,你们还是败给了十二万的幕府军。
封火闭上眼睛,淡淡道:三万七千名城民,无论是谁,全都被杀害了。
谁管那些人啊,最要的,难道不是你自己也被杀了吗。夏油杰收回目光,他语气一变音调抬高了些:正因如此正因如此。天草四郎,你应当是这个世界上最理解我理想之人!
认清一点吧,你分明是憎恨着他们的!明明生而具有那样的力量,本该创造更加留名青史的佳话,却被草芥一般无谓地被杀害了!他说到这里,目光在封火的身上一停顿,了然道:哦,对,你现在的样子,就是你被杀死时候的样子吧。你只有十七岁,可你的一切都被无谓地毁灭了。
这一切,都是拜那些无能的非术师所赐!他们向你索取,然后舍弃你;向你祈求,然后背弃你。他们的卑劣,你分明就看得一清二楚。夏油杰更近了一步,他扣住了封火的手臂,目光灼灼,你比谁都清楚这一点,所以我才说,你很擅长欺骗,甚至包括欺骗你自身。拯救?别再骗自己了,四郎,你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痛恨他们!
非术师不值得你的救赎。清醒过来吧,然后把圣杯交给我!我们一起,将世界上的所有非术师都灭绝,创造我们想要的世界!
封火发现了,夏油杰自说自话起来,其实一点不比五条悟差。你看,他这不就完全不听人说话吗。
但不就是各说各的,跨服聊天吗,他输出的水准也一点不差!
封火推开了夏油杰的手臂。
比起情绪调动起来的夏油杰,他看起来冷静过了头,就好像他才是岛原之战的局外人,这种异常的冷静令夏油杰不由得绷起脸,杰,你是对的,我确实曾无比的憎恨。
封火低下头,看着这双带来奇迹的双手,低声道:我确实痛恨过一切。我痛恨给了他们希望却未能延续下去的我自己,痛恨未曾给予那些无辜者庇护的神,毫不犹豫碾压着同类的强者甚至是,必须要靠互相吞噬才能前进的人类这个种族。
但我舍弃了。无论是对他们的憎恨,还是其他任何的感情,一切渴求,我通通都舍弃了,以此来交换对整个人类的救赎。他抬起头,眼神清澈见底,或许这样的对谈也无数次发生在他自己的内心世界,也正因无数次的自我拷问,才会得出这样的答案,人类终将会进步到舍弃会腐朽的肉身的程度,若我的力量能够将这一天推进些,我愿意付出所有。这就是我的决定。
天草四郎这个人的疯狂程度,远胜于他。夏油杰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你真的认为那是拯救吗?夏油杰不禁最后一次发问,你真的想拯救他们吗?
没错。封火的目光坦荡,我并不奢求理解,也不会强迫你认同我,你坚持自己的想法也没问题,但我仍然认为我们的愿望并不冲突。如果你也想阻止我,那么就来吧。
夏油杰总觉得这对话有那么点眼熟。他和悟闹翻的时候,和这也没多大的区别吧?
五条悟那时候的心情了,他总算是明白了,就是那种看着朋友固执己见在歧路上一路狂奔的感觉可能,这就叫做风水轮流转吧。
封火却在他沉默的间隙,将视线移向了教堂的大门,朗声道:悟,躲起来不是你的风格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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