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身披着毛茸茸的披风, 有着漂亮的银发的妖精,全长只有十几公分这令他显得十分小巧可爱, 似乎连这间房间都随着他的到来而亮起了柔光, 他跳上了加具土命面前的矮桌, 加具土神,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裹着厚厚白布的加具土神没听清他的话, 他只知道自己的朋友终于来了, 自顾自地将这些日堆积的话都一股脑倒了出来:奥伯龙, 你知道吗,我的信徒们又一次增多了,比之前还要多了几倍!真的好厉害啊, 像你说的一样,他们不是一时兴起的参拜, 而是真的发誓要将全身心都奉献给我!是全部!
身披毛茸茸的白披风的三头身小东西歪了歪头, 再一次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力, 然而结果仍是被打断了, 我说,我
虽然还有其他神的阻挠,但一定没问题的。我一定要让他们永远都信奉于我,永远都为我加具土神喃喃自语着,类似的话他翻来覆去地重复了几次,无人诉说的倾诉欲有所缓解之后,这才想起来面前的小东西,他神色缓和下来看过去,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小号的妖精王对他扬起了一如既往的笑脸,我说,加具土神,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加具土神用了几秒钟才回味过来他这句话的内涵,他不可置信地用力眨了眨眼睛,你说什么?
因为啊,你不是已经成为了有着诸多比任何人都更加忠诚于你的信徒了吗?既然如此的话,我也该离开了吧。
说完这句话的封火,被加具土神用双手扣住了肩膀,由于加具土神本身就生着比常人更加健壮的体型,现在只有六公斤的封火被他以不容抗拒的力度按住,接着就这样托举了起来。
因为这番动作,白布之下布满了伤疤的皮肤也露出了些许。当加具土神将封火举到自己的眼前时,更是将面部的伤痕尽数展露在他的眼中了。
这位生来便与火焰相伴的火神,半边面容俊美至极,而另外半边却是烧伤所带来的焦黑,狰狞如恶鬼。
我不允许。加具土神死死地握着他,赤红的眼瞳中别无他物,你不能够走。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再抛弃我一次!
封火神情冷淡地任由他举着,还真是撒娇的小孩子啊。可是,你不是很清楚吗,只会撒娇的孩子是握不住自己想要的东西的。
加具土命眼皮微颤,手上的力度一松,于是封火轻盈地挣开了他的手落地。
火神想起了那次声势浩大的征讨。
为了击杀将为高天原带来毁灭的邪神,高天原的武神几乎都出动了,而他也是其中之一,然而最终他们却败给了已经即将被逐出领土的荒神。
荒神舍弃自己作为神明基础的一击,带来的伤害是无法估量的,或许就算是天照大神亲临,也难以逃脱厄运,以至于除了加具土命以外的神明,全部死在了那次讨伐之中,只有与火焰相性良好的他得以幸存。
只要信仰仍在,即使死亡,神明也会一次次地通过信仰而复活,只是复活的神明已经与最初的那位不同了。其他的神明在岁月中一一复活。可不知该说是幸还是不幸,加具土神活下来了,代价是他的身上留下了可怖的丑陋疤痕。那疤痕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也无法痊愈,在每个深夜都折磨着他。
本就因出生时为母亲带来的灾难,而在高天原行走困难的他,经此之后更加难以融入群体,他自身甚至产生了幻觉,好像每一位神明都在以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在背后嘲笑着他的丑陋与可悲。
为什么呢为什么总是他呢?明明他从未想过要伤害母亲,而他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高天原,可为什么,只有他变成了这样呢?
难以察觉的黑色,从他的指尖开始向上蔓延,溶于他的皮肤。
封火已经走到了门边,他侧过头来,轻声道:最后再提醒你一次吧,你的哥哥和姐姐来了哦。
这句话将加具土神从自己的世界中唤回来,加具土神的眼中闪过了许多的情绪,但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我知道了。
该如何握住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已经明白了。
封火注视着他那逐渐背上决意的背影,直到背影从他的视野中消失。
速秋津日子神、速秋津比卖神,分别掌管着河川与海洋的水户神兄妹正在主宅等待着加具土神。
速秋津日子神不满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慢吞吞走来的加具土神,眉头皱起,终于来了啊。我不是早就让你多制造些神使了吗?身为火神居然连个能够待客的神使都没有,到底算什么。
他们都承受不了我的力量。加具土神平静地说罢,亲自起身去为两名神明准备起茶水,这令习惯了他的孤僻的两名水户神有些不习惯,兄妹对视一眼,速秋津比卖神阻止了他,不用了,我们只是想来问你一件事。
加具土神背对着他们,水壶很快被烧开了,他点了点头,于是速秋津比卖神便接着说道,近日,我们的神社收到许多人类顶着我们的名义去发展信徒的消息,居然说什么只要信仰就能得到我们的力量?我们仔细调查了,却没有结果,真不知道是谁在做这种事情感觉好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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