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身的血气鼓噪,一时之间李幼安再也觉察不到身上的寒意。
她猛然转头,看向静立一旁的晏春堂,“是那只狐妖?!她没死?”
晏春堂垂目按住腰间的乌剑,眼神依旧淡漠。没有答她,只对着书生道:“再回去翻书,多找医典,总能想到办法治她。”
“晏春堂!”
李幼安气急,抬袖溅起水珠,双指一捻,水珠便作成剑气直冲潭边。
晏春堂已经转身朝洞府外走去。他轻轻挥袖,那道锋利的水剑之气便消弭于无形之间。
毫无波澜的男子之声再次响起,却仍是对着书生的。
“她和涂苏不同。绿珠剑仍旧认她为主。所以她能做我徒弟。还有······”
晏春堂转身望向李幼安,眉头轻轻皱起。
“我不知道为什么绿珠为什么会认你这样心性的人为主。但你既是它的主人,那便是我的弟子。往后你要约束自己的杀性,不可再肆意妄为。”
“你以为你是谁?我说了我不是你的徒弟。那年斩剑台上,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割断了涂苏的喉咙,看着她咽气。她死在我前头。”
李幼安定定看着水潭边上的黑衣剑修,一字一顿道:“她不可能再活着。”
可是,当年她也死在了斩剑台上。如今她活过来了,涂苏怎么就一定会死呢?
李幼安死死握拳。指甲死死扣入掌心,在掌中留下重重的细小的伤痕。
废了那么大的功夫,到头来居然成了一场空,该说她向来时运不济,还是那只妖狐命不该绝?
那黑衣剑修神色不变,径直转身朝洞府外走去。
李幼安就朝那一步步远去的修长的背影咬牙微笑。“没关系,她能活过来一次,我便能杀她第二次。”
那身影闻声停顿,终于转过身来,又朝着立在寒潭之中的李幼安走来。
他仍是一步一步走来,身上剑气却一步比一步强盛锋利。
李幼安没有再以水汽作剑。
即便是当年她修为全盛之时,都不一定能在这个男子手下撑过十剑,更遑论此时她身有重伤,已是濒死之状。
她只磨牙霍霍,杀气腾腾地看着那极富压迫感的身影止于于寒潭边上。
“你这样的性子,我很不喜欢。若是从前,就算绿珠认你为主,我也绝不会收你为徒。你身上的尸气被这寒潭洗去了大半,可内里还有大患。若是再如此心急气躁,恐怕谁都救不了你。”
晏春堂声音平静,可终究泄出一丝不喜。
“再者,我问你,那日在小阴山庙中,那出身紫薇府的师兄妹二人与你无仇无怨,你为何要设计害他们?”
“害人?什么叫害人?”
李幼安轻笑,嘲讽道:“我只不过动了动嘴皮子,又没拿着剑逼他们杀人,这也要怪我吗?此时你救我,却不知道我亲手杀过多少人,未来将要杀多少人。这么一来,你岂不是也在帮我害人?”
她前行几步,在水汽森森中仰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剑仙。
“想收我为徒?你以为我稀罕?”
“冥顽不灵。”
晏春堂神色依旧冷冷。他垂目,看到她颈上那道还未愈合的剑痕,只露出一个微笑:“只会挥剑自刎可不是什么大本事。至于你算不算是我徒弟。”
他手指在剑鞘轻点,乌剑之上有气息游走如龙。
“这个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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