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伦纳组织画师为赫瑞蒙唱歌送行:“来,今天是市民日,大家的热情都高一点,来,唱给我们的明星,赫瑞蒙。”
年轻画师们忍不住,哄堂大笑。
莫里奇等在旁边,忧郁地弯着嘴,时不时看一下腕表。
连伮新开了一包椰糖,靠在过道的玻璃上吃。
看到丘伦纳站在人中间,很可怜的样子,她将包装丢进花房,拍拍手引起注意:“唱什么?”
丘伦纳总有立刻高兴的本领:“问得好,连伮!我们唱Dalida的畅销曲《花言巧语》!”
他怕提议受挫,立刻大声领唱经典片段“parole”。
但年轻画师还是遵循他们自己的处事方式,拥上去赠送纪念物。
丘伦纳坚持到底,甚至模仿了一段Alain的男低音。
他还没醒酒,压低声线唱歌的后果就是险些呕吐。
趁无人注意,连伮小跑过去,扶丘伦纳离开。转头的时候,她似乎出现了错觉。
站在人群中的赫瑞蒙正望向这边,脸上是隐藏过的愉快。
只要温和地笑,他的面容就有女相,身负美的内韵。
连伮发呆,直到听见丘伦纳干呕。
“连伮,对不起,只有你支持我。”坐回茶水间以后,丘伦纳喝了几口热水,仍然反胃。连伮骗他,这个时候应该喝碳酸饮料。
丘伦纳相信了,吐得不成样子。
“你代我去送一送赫瑞蒙,好吗?”
连伮用鼻子笑,哼哧几声过后,变为放声大笑。黑短发刚好遮住她高兴的眼泪。
丘伦纳像婴儿观察世界那样看她:“好吗,连伮?”
“好的,”她停止了不礼貌,“丘伦纳,这回请伦卡杂志的明星,花了不少钱吧?”
“相当于上月少营一半的利……”丘伦纳摆出画室负责人的样子算账。连伮轻轻帮他带上门。
“连伮小姐!”远处,莫里奇挥着手叫她,像叫熟人。
连伮抱住双臂,有些肉麻,庆幸她在名字后面缀了“小姐”。
“连伮小姐,请您留一下电话好吗?”
连伮给了她一张画室名片。
“不不,是您的个人电话,赫瑞蒙说要赔偿您的衣服。”莫里奇小声解释。
连伮想起那条月桂披肩:“打画室电话就好,我住在这。”
“可是……那好吧,画室的电话我知道。”虽然如此,莫里奇还是收下名片,将它放在皮包的夹层里,“今天真是对不起,没有按约定时间来,还给画室添了很多麻烦。”
连伮开始昏昏欲睡。莫里奇及时住嘴。
不得不承认,莫里奇真是一个完美的秘书角色。比起她服务的明星,连伮对她的好感更高。
“希望能和您继续合作。”
连伮替丘伦纳说了一句,换回莫里奇真诚的笑:“听到您这样说,真是太好了。”
她看了一眼画室门前:“连伮小姐,您要向赫瑞蒙说再见吗。”
连伮敏锐地想,这位干练的女性很少说与工作无关的话。
她有点累,但受一种奇妙的情绪趋使,还是跟着莫里奇来到赫瑞蒙的商用吉普前。
画师们在花房搞破坏,将鸢尾做成花环送给赫瑞蒙。连伮没有插手。但她看见一位画师要把画塞给赫瑞蒙,便立刻上前:“不可以。拿好画去等成绩。”
年轻的男孩收起画,很沮丧地和赫瑞蒙说再见。
赫瑞蒙坐在车内,已经被打扮成朱塞佩·阿尔钦博托笔下的肖像画。两只金属色的眼睛还是恹恹的,被花簇拥。不滑稽,反而有些可怜。
“再见,我们的明星,一路顺风。”连伮模仿丘伦纳,成功地让他露出一些笑意。
不是错觉,原来赫瑞蒙真的认为丘伦纳很有趣。
“改天,你可以——”
画师们争着说再见,将赫瑞蒙的话淹没了。连伮还没听清,外面就落下大雨。
莫里奇快速检查一遍画室结清的费用,匆匆关上车门。雷电在空中成团,跟随热带气旋施威。
吉普变成马路上的一点。连伮开始担心晚上的市民日歌会。
她回工具间,找到藏在园艺绳里的月桂披肩。
东西脏得看不了,不像是那位美丽的明星遗落的。连伮难得勤快,将它清理进雨中。
“连伮老师,有您的电话。”赫瑞蒙走了,画师们失魂落魄地坐在过道里等成绩。连伮的电话响了将近一刻钟,才有人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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