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学生而言,上学期间最难捱的时光,莫过于大考前的衝刺时期了;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这一段时间里学到的所有知识生吞活剥,然后再试场上反芻,好从老师手上拿到成绩——不得不说,对于一般的学生来说,实在是痛苦得不行。
这条铁律放在黑手党学院也不例外——虽然玛菲雅学院一个年级仅有一次公定的考试,但这唯一一次考试就是升级考,不论是必修还是选修,只要有任何一门科目没有过,那就得再重修一年。
……这种莫名奇妙一试定生死的规定怎么想都只会让人压力山大好么?!
如果是平时的话,面临如此大的升级压力的泽田纲吉估计已经确定自己不会及格了;毕竟要知道他在日本时国中能毕业都是奇蹟了,他一点也不指望奇蹟再度发生……更不要说期待黑手党学院的老师发点善心让他低空飞过。
不过——泽田少年此时却认真的与一眾小伙伴们聚在自习室看书,甚至还没放弃allpass(全科及格)的可能性;这都仰赖了如今也坐在自习室内的深海光流。
不得不说深海少女当起老师有模有样的,讲得内容浅显易懂,就连泽田纲吉都能理解,并且过程还没有动用的炸弹地雷电击……这些reborn给补习时惯用的恐怖手段,而是十分耐心且有条理的举例讲课。
……天可怜见,光是这一点泽田纲吉就感动到几乎要痛哭流涕——给深海桑补习根本就是在天堂一样的待遇,就连那张总是板着的面瘫脸在泽田纲吉眼中都沐浴着圣洁的光辉了!!
就因为这样,泽田纲吉才愿意挣扎一下,看看自己能不能靠着深海光流的学霸光环奇蹟似地通过升级考试——可是……
「……深海桑,你怎么了?」
犹豫了一下,泽田纲吉还是放下了写习题的笔,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灰发少女——后者眼睛直直定在眼前的书本上,一副我是好孩子要认真读书天天向上的样子。
……可是少女,你已经维持同一个动作还停在同一页十分鐘了吧。
「……嗯?」
闻言,深海光流慢慢抬起头,表情没什么变化,整个人显得特别的镇定,「没什么事。只是复习一下泽田你爷爷的爷爷的爸爸giotto先生少年时期喜欢穿的西服牌子而已,老师说这种细节须把握,必考。」
泽田纲吉:「……」
——大家说话就说话,不要拿祖先说事……而且说好不扒我祖宗十八代的喂!!!
同样坐在一旁唸书的狱寺隼人一看自家boss吃瘪,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抽走了放在深海光流面前那本书……然后把它转了个方向,再甩回深海少女面前:
「你这女人连书都拿倒了,到底是能看什么鬼啊?!」
「……」
被人抓包的深海光流于是只能沉默了。
「深海,你没事吧,看起来心不在焉的。」山本少年也插了话,并且皱着眉有些担心地望着坐在旁边的少女,「虽然第一次考试多少会紧张,不过太紧张反而会发挥不好,还是维持平常心去会比较好喔?」
「……」不,山本,怎么想深海桑都不可能是因为考试紧张所以精神恍惚的吧。
——至少泽田纲吉觉得,就算测验再怎么鬼畜,都比不上六道骸监考的幻术测验还有风监考的攀壁考验——所以说,已经通过了两项不可能的任务的少女,你应该无所畏惧呀。
「谢谢你,山本,我会保持平常心的。」先不说山本武到底有没有安慰到点上,至少深海光流觉得维持平常心这个建议还是很不错的;只是……
深海光流一说完,突然转移了视线,看向泽田少年;后者面对着前者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不由得有点发怵:
「泽田,我有问题想问你,」深海少女完全没发现自己此时的气势有多吓人,她只觉得与其继续烦恼到书都拿倒,还不如直接找「罪魁祸首」解决。
「那个,关于……」你当初是对云雀的还有六道说了什么花言巧语,才能套牢他们的……
就在深海光流差点就要讲出那一句、可能让现场气氛尷尬到窒息的话,紫色的火箭筒突然飞窜上天,落下后直接落在深海少女头顶。
深海光流:「……」
在视线完全被笼住的那一瞬间,深海少女早已放弃挣扎,只是神色平静地看向在一旁桌上呼呼大睡的波维诺小牛——
——这熊孩子,睡相敢不敢再差一点……睡个觉都能朝她开砲是什么操作啊喂。
砰——粉烟漫起,在场的三个少年面面相覷,相顾之时皆感无言;特别是泽田纲吉……刚刚深海桑一脸认真到底是要问什么啦,竟然还没问完就跑到十年后了。
幸好五分鐘很快就会结束,而且十年后的深海桑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跟现在认识的那个深海光流差别也不是很……大……
看着烟雾尽散后出现的那个人,泽田纲吉瞪大了双眼,狱寺隼人下巴都要掉到腰际,山本武则是张嘴惊奇地「哇」了一声——
「……嗯?」年长了十岁、外表却因岁月厚待而看不出痕跡的深海光流平静地眨了眨眼,两秒后才反应过来,「啊……看来是回到十年前了吗?也是,这个时候的蓝波火箭筒总是不收好。」还总是打中她,怎么不见他打别人?
说着,十年后的深海光流缓缓起身,环顾四周,喃喃说道,「原来是在学院里面的自习室啊……不过高中的时候考前的确都是在这里备考,真怀念……」
「深深深深海桑……」这时泽田纲吉才终于找回了声音,不过讲起话却结结巴巴的,「你你你怎么会穿成这样啊——」
……所以说,这人为什么会穿着一身和服……?!
此时的深海光流,别说是终于脱了万年不离身的白大褂了,身上竟然还穿着和服——虽然料面很素,但也足够惊人;一头灰色长发头发拿发簪盘成日本女性常见的传统发式,甚至画了淡妆——他都不知道深海桑竟然是会化妆的那种人设……应该说他以为深海桑是帮死人化妆的人设啊!!
……这简直可以说是他们第一次见识的时光在深海桑身上竟然还是有点作用的神奇时刻。
「……嗯?」十年后的深海光流闻言似有些不明所以,直到低头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方才恍然大悟,「哦,泽田你是说和服吗?的确是跟平常不大一样……其实我也挺不习惯的。」
毕竟她平常真的都是穿着衬衫配白大褂,十年如一日嘛,难怪十年前还很容易大惊小怪的boss会是这种反应了——十年后的深海光流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理解。
……毕竟,从高中时代开始,她已经跟这群人相处十年了嘛。
「穿、穿成这样……简直彆扭死了!」终于让自己的下巴归位的狱寺隼人,缓过神后神情有些恼羞,「你这女人是哪根筋不对啊?!」
「不,其实我穿着不会彆扭啊……虽然不习惯是真的。」毕竟她一直都住在义大利,但谈到彆扭倒是不会……她难道会说接下来十年她年年都会穿和服逛夏日祭典?「……看起来很不适合?」
顿了顿,深海光流虽然有些迟疑,却还是这么问了——虽然这个问题她的我是没问过,但每回看他们露出那种「竟然把白掛脱了你怕不是个假的深海光流吧」的表情……她总会有种「果然和服不大适合自己啊」的感觉。
「不……不如说是很惊人啊,没有想到会看到深海你会穿和服呢。」山本武惊讶过后,不知道为什么露出了佩服的眼神,也不知道是在佩服什么,「而且穿起来很好看喔,意外的很适合呢,深海!」
「是么?谢谢你,山本。」要说每回她一问这个问题,第一个回答她的肯定都是山本武,深海光流早见怪不怪了;她只当是这个棒球少年特别厚道,懂得给人面子,「其实我也不是自己想穿……不过有些场合,服装还是得正式一点才行。」
「场合?什么场合?」狱寺隼人不由得狐疑地重复了一句;见鬼的一个义大利医生是有什么样的正经场合需要穿上和服?
「虽然没有规定,但我觉得还是要穿得正式一点。」十年后的深海小姐认真地点头答道,一如这个时空中的深海少女那样一丝不苟,「毕竟是相亲的场合,穿得正式一点才能表达对对方的尊重。」
彭格列少年们:「……」
「相、相亲?」泽田纲吉觉得这个词简直不可思议——几分鐘前还面对着课本发呆的同学,突然间就开口说要决定这种比起升级考试要重要一百倍的人生大事……完全反应不过来好不好!
「是啊,相亲。」深海小姐的表情依旧严肃,并且郑重地頷首,「而且reborn说了,这次的相亲最好可以办成;这种内部联姻,对促进新彭格列整体的和谐与友善的交流有很大的帮助……reborn也建议我穿得正式点。」
「……」reborn策划的内部联姻?不仅理由这么冠冕堂皇,连对象可能都是他们认识的人?
——一时之间,泽田少年看向深海小姐的目光,简直像是看着一个「被黑帮斡旋要假结婚的骯脏利益之下的牺牲者」的悲愤交加的眼光——
……不过这个眼神想要传达的意境实在太深远了,饶是与泽田纲吉当了十年心之友的深海小姐,自问也完全琢磨不透……不愧是年少时就精通花式顏艺技巧的新彭格列一世。
「有什么问题么,阿纲?」深海小姐微微蹙起眉,眼中隐约透露出疑惑,「十年后的你并没有强烈反对过这场联姻的,算是持赞同意见的喔。」
泽田纲吉:「……」
十年后的他也堕落了吗——终于变成那种罔顾人心还会推着无辜少女去联姻的鬼畜黑手党了吗?
——可是他寧愿像是五岁时的梦想一样成为巨大机器人,也不想变成这种社会败类啊妈妈!!!!
「……别胡说八道了!十代目怎么可能同意这种事情!」狱寺隼人抢先在忧心自己未来成为社会败类的、失魂落魄的泽田少年面前愤怒的反驳;他看着面无表情的深海小姐,就像看着一个诈欺犯一样。
「听起来的确不太对劲呢,深海。」山本少年也帮腔,「阿纲可不是那种会罔顾朋友意愿的人,所以一定是误会吧?」
「……」深海小姐觉得有点懵,靠着多出来的十年相处经验,她隐约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可能有什么误会,「等等,我们在说同一……卢西?」
深海光流原来的问句临时变调,变作呼唤一个泽田纲吉等人从未听过的名字;接着就看深海小姐低下头,看向自己身上和服的襟口……然后,有个毛绒绒的青色毛球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
——那是一隻羽毛漂亮整洁、精緻可爱的简直像是艺术品一样的青色小鸟。
「……卢西?」虽然偏离了重点,泽田少年忍不住开口,「那隻鸟……叫做卢西?是深海桑你养的吗?」
「是啊,他叫做卢西安诺,小名卢西。」深海光流点点头肯定道,「……这名字还是阿纲你取的呢。」
「……」十年后的他到底还做了什么?竟然连帮鸟取名字都要凑一脚?
——这不过才过了十年,泽田纲吉就觉得他就完全看不透自己了。
「说起来……卢西,你怎么跟过来了?」说到这里,深海光流皱起眉头,看着乖巧蹲在她手上的小青鸟,「你应该要待在那里的……我就算了,但身为这场相亲的主人翁,卢西你怎么可以随便离席……」
「……等一下,深海桑。」泽田纲吉少见地以一种毫无起伏的语气开口,「你刚刚说……相亲的主人翁是谁?」
「……?」不太理解现在的状况,不过深海小姐还是老实回答了自家首领的问题,「卢西呀。」
「……跟谁?」
「云雀家的云豆。」深海小姐的语气特别正经,正经得能气死人的那种。
「来之前我带着卢西到日本的云雀宅,让他们认识一下。顺便跟云雀商量看看,是希望我们卢西入赘,还是云豆要出嫁。」
这可重要了,决定来她到底是送嫁妆还是聘礼——虽然她都不会吝嗇就是了。
「……」
……难怪虽然深海桑说要相亲也做了打扮,可是和服的布料素得像是榻榻米一样……感情咱们不是给人牵线,是拿两隻鸟搞内部联姻么?!!
——这十年下来,怕不是所有人一起被水淹过脑子都进了水,整个彭格列的智商一起完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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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十年后的深海光流,这次既没有再面临被捆绑在椅子上的命运,也不是赶往复诊老病人的路途中。
事实上,这会儿她正好好地端坐在和式椅上,面前的矮桌上放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再前面还放有一盘和果菓子点心,以及以及两碟鸟饲料。
然后,坐在她面前的人则是——
「……十年前来的?」那人眉头轻挑,端着茶水正欲啜饮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男人放下了茶杯,一双灰蓝色的狭长凤眸直勾勾地朝着深海少女望去,「……看来,应该是。」
「那么,只能多等五分鐘了。」
男子逕自下了判断——然后再次拿他节骨分明的手攫起茶杯,优雅的啜饮;那流畅的动作、再衬上一袭与他的发色相当的鸦色浴衣,显得格外瀟洒随意。
——就如同从深海光流的角度正好能尽收眼底的、男人正上方的匾额书写的字体一样,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唯我独尊」的气质……不得不承认,眼前男子那份孤高的气质,的确有着十分独特的魅力,令人过眼难忘。
「……是的。我是来自十年前的深海光流。」于是深海光流拘谨地頷了頷首,回答道,「你……是云雀吗?」
……应该是吧?深海光流不太确定,但印象中,会散发出这种天下上地下唯我独尊气场的人,她左数右数,也不过两个,也就是xansux和云雀恭弥。
而前者的脸她已经认得了,而后者……在十年前、她所在的时空中,云雀的气势,貌似还没惊人到会近乎实质化的地步,所以偶尔她也没法辨别。
……可是,眼前这个有着一头鸦羽色的碎发、漫不经心与她对坐饮茶的男子……他有。
那种时时刻刻散发出来的气场强度,真要深海光流用词精准地形容,她绝对会说——
——以云雀恭弥给人的压迫,他就是个身长三米高的巨人。
……于是,云雀·十年后气场高三米·恭弥一听深海光流的问句,倒是有些诧异,眉梢都上抬了一些,「能认得我?」
配着这句话,一颗明黄色的小毛绒球跟着自他身后飞出,直直地朝着深海光流摊开着等待他踏足的手掌——既然云豆都出现了,那么来人的身份也无庸置疑了……果然是云雀啊。
「嗯……算是认得的。」毕竟您老的气质如此实质化的扎人,总觉得人不出来都是种叫做眼瘸的罪啊,「难道说……十年后的我认不出你……?」
「……」已经是个成年人的云雀恭弥没有说话,反而先扫了一眼深海光流的脸,待到他收回视线,方才语气寡淡地开口,「难道你认得出十年前的我?」
深海光流:「……」
——被人噎住的感觉不太好,但深海少女必须得承认,自己完全无法理直气壮地说他认得云雀恭弥的脸……谁让后者神出鬼没的,就算她想要努力记住所有人的脸,也……
想到这里,意识到自己正在想什么的深海光流,思绪不由得暂停了一下;然后再度陷入了来到这里之前百般苦思,却仍不知如何定夺的问题。
「……那个,云雀。」几乎是下意识的,深海光流倏然开了口,不知道怎么地问起了那个,她还来不及找十年前的云雀恭弥询问的问题,「你……为什么待在新彭格列?为什么接受泽田的戒指?」
几乎在问了这个问题的一瞬间,深海光流就做好了云雀可能会感到不虞而拒答、或者跟六道骸一样回答一些明显不会是真相的答案——其实之所以会问,深海少女也不过抱着试试的心态罢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希望听到什么答案。
然而,听了她的问题,云雀恭弥眉目依旧淡然,没有掀起哪怕半点的波澜;虽然说他微微蹙眉挑眼,可却也不是发怒的徵兆。
只见孤高的云之守护者微啟双唇,这么说道:
「我为什么在哪里,又在做什么,这跟你有什么关係吗?」
「……」十年后的自己绝对曾经得罪了这个人是吧。这关係撇清的可真够厉害的。
就在深海光流几乎要想不通为什么这个时空的自己,胆敢在得罪了十年后气场全开的云守后还在这人眼前幽晃时,就听云雀恭弥又道:
「……所以,你到底要去哪里,要做什么,跟我是怎么做决定的,也一点关係也没有。」
「……?」
深海光流闻言驀然抬首,灰眸对上那双狭长的灰蓝色凤眼,耳边又响起了云雀恭弥的声音。
「云朵会飘浮在自己『想去』的天空,没有为什么。」
「我想要待在哪里,跟你没有关係,跟泽田纲吉那个小动物也没关系;所以,你想要待在哪里,跟我或是他也没有关係。」
「虽然终有一天,我都会咬杀这片天空,」说到最后,云雀恭弥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呵欠,「可是,你是想要待着,还是想要走,又跟我有什么关係?」
——所以,重点是她怎么「想」的吗?
深海光流觉得,她应该是明白了十年后的云雀恭弥想要说的话;就像当初她师父说的,做一个后悔起来也不会太气恼的约定、跟一群就算再怎么衝突误会,最后也能对坐相视而笑的人做朋友……完成所有她「想」做的事情,过她自己希望过的人生。
……她想要过什么的人生?这样不断不断地思考,即便多少次来到十年后看到的自己都与新彭格列脱不了干係……她还是深怕做了后悔的决定,担心加入黑手党,恐怕不是她最好的生涯规画。
……可她最终还是必须选择她想要的。不是现在,也会是未来。
「……我明白了,谢谢你。」深海光流抿了抿唇后坦然地道谢,「……云雀你果然很温柔啊。」
——闻言,十年后的云雀恭弥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像是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瞥了深海光流一眼,然后拿修长的食指不住地拨弄着跟前云豆头顶的绒毛,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深海光流倒也后没有在意云雀恭弥的反应,反正说了这种话以后,云雀恭弥没有动手或是甩脸色,那都算是修养好了。
……那么,到底应不应该守着新彭格列的天空呢?
在她正垂头思索着「去」还是「留」这样子的人生大事时,两人所在的和室的拉门,被人打开了——
「那个,恭弥、光流,关于相亲还是什么联姻的事,我还是觉得那是reborn太胡闹了,要不还是算……」
来人的语句骤然被他自个儿掐断了,伴随着云雀恭弥因屋子里出现的第三个人而不悦地皱起的眉头——来人,用着一种有些惊讶,但又不算大惊小怪的语气喊道:「……十年前的光流?」
那是个有着一头棕色头发的青年,身材修长且身量颇高,五官也周正清秀,是东方人的脸孔。更值得一提的是他的气质;这人周身几乎围绕着一股柔和又包容的气息,却又不让人感觉会吞噬了自己,反而像是小小的、暖暖的光束,在需要的时刻为你照亮一片天地。
比起夏日烈阳更容易触及,比之星星烛火又更为盛大的……温暖之火。
「你是……」
「——啊啊抱歉,都忘记以前的光流不认得我的脸了……我是泽田纲吉唷。」那人,成年了的泽田纲吉眉眼弯弯,一抹若水柔又似暖阳的微笑跃然于面上,「旁边的是恭弥,云雀恭弥——对了,恭弥应该有跟你自我介绍吧?那他也有解释现在的状况么?」
说到后来十年后的泽田纲吉语气中染上些许担忧,像是担忧自家孤傲且在一般状况下懒得理人的云守没解释清楚状况,而造成了误会一样。
可是坐在一旁的云雀恭弥冷哼了声,完全没有给泽田纲吉点面子开口解释的意思——虽然在场也没有人期望他解释就是了。
「……你刚刚好像说,是在相亲,还有联姻。」深海光流停顿了一下,答道。
「呃……那个,绝对不是光流你想得那样……」泽田纲吉觉得有点苦恼,又有些担心,要是深海光流以为相亲的是她跟云雀怎么办——这种世纪误会要是真的產生了,他都能预想是什么样鸡飞狗跳的场景。
——一时之间,泽田纲吉的眉宇中不禁流露出些许苦恼之色,这一下倒是让他跟十年前的泽田少年比较接近了。
「……是么,原来跟我想得不一样……」深海少女状似理解地点点头,木着一张脸继续说道,「看到桌上的鸟饲料,我原本还以为是云豆和我以后会养的青鸟要相亲,我跟云雀只是双方家长代表呢——原来不是这样吗……」
说着深海少女眼中浮现一抹思索的神思,明显已经开始思考如果她不是陪着相亲,那还能跟云雀恭弥两人两鸟窝在和室里面做什么……
……难道是回报云豆跟青鸟的健康生活报告?她那个小动物社社长的名头一辈子都摆脱不了了?
十年后的泽田纲吉:「……」
「……不。你是对的。」泽田纲吉只能摇头苦笑,「对不起,是我错了,光流。」
……可是,为什么这个人在这种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场景下,都能自己弄了个最不可能的假设,最后还离奇的猜中了啊?
明明是从十年前调换过来的、明明还搞不清楚状况,却还能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当成是给鸟来陪衬的……这脑回路,果然是十年后那个会坚持穿得隆重来给鸟提亲,又坚持和服花色不能艳过鸟毛喧宾夺主的深海光流。
——十年如一日,外表是,内在也是……他们的伙伴,深海光流啊。
而深海光流看着在露出一脸「被打败了啊」表情之馀、同时还感慨又怀念的露出温和的笑的泽田纲吉,「那个……泽田。」
「嗯?怎么了,光流?」十年后的泽田纲吉盈盈笑开,明明一直都是笑着的,可是却又让人感觉好像他笑容更胜先前几分。
那笑……明亮的不得了啊,稍微让她想起了师父,却又完全不同于她的师父。
「你……」
——深海到底是没有问完话。时效只有五分鐘的火箭炮准时把她遣返回了属于她的时空。粉雾退尽,深海少女面前的变回了三张明显年轻不少的少年面孔;其中,中央那张看起来最苦逼的脸,让脸盲的深海光流感觉莫名熟悉。
「深海桑你回来了啊……」中间那张脸的主人、泽田纲吉开口说话了,语气中有着刚刚被十年后的深海小姐吓出来的虚脱,也有一点担忧,「幸好你平安回来了……听说十年后的深海桑在云雀先生那里,深海桑你去了以后没事吧?」
「……没事。十年后的云雀人蛮好的。」深海光流沉默了一下才回答,吐出的答案却教人有点惊恐,「其实,我刚刚在十年后的时空……还有遇到长大了的泽田。」
「咦,我?!」
「十代目?!」
「阿纲吗?」
彭格列少年仨人分别惊讶出声,毕竟别说注定不能与之碰面的泽田纲吉,狱寺和山本也都没见过泽田纲吉成人的模样……而且也很难想像啊。
「是啊……而且,十年后的泽田很了不得啊。」深海光流虽然面无表情,却以一种钦佩的语气描述道,「实在是……太厉害了。不只是花言巧语,十年后感觉甚至都成为了可以只用笑容就骗倒云雀或是六道的男人了。」
当然,还有她……所以就各方面而言,对深海少女来说真是可怕……太可怕了。
泽田纲吉:「……」
——果然,十年后的他绝对跟着reborn学坏了成为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棍了吧。
泽田纲吉仰头望天,深觉前路茫茫,他的人生……前途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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