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香气在空气中游离,香气侵入骸骨与肌肤。
房内放置了一个红陶泥炉,架在火上的铜壶沸水翻腾,在薛品玉没有睁开眼之前,她就听到水烧开时的壶叫声了,睁开眼后,翻滚的热浪将花香熏得更浓烈了。
还是在那间简陋的寝房里,而不是在心系的承乾宫椒殿内醒来。
薛品玉的额头上敷了一张热帕子,视线一片模糊,站在床边的桃夭看见她醒来,从愁容满脸,变得眉间松弛。
“公主,你醒来了,身体可有不舒服的地方?”桃夭转头,招手对站在一旁的太监说道,“去把外面吃茶的医娘请来。”
那医娘年约叁十来岁,进来后,按照桃夭提前教的,向躺在床上的薛品玉行了行礼。
“公主万福。”
薛品玉脑子发涨,嘴苦,胸口发闷,有一股恶心感,她闭上眼,桂花香也不能平息她一团乱的心情,她焦躁地砸巴了下嘴。
医娘跪在床边,桃夭在薛品玉的手腕上搭了一张白色手绢,医娘才将手搭在了薛品玉的脉搏上。
早在薛品玉没有醒来前,医娘就为薛品玉诊了脉,如今薛品玉醒来,医娘就再搭了一次脉,以确认薛品玉彻底无碍。
“公主只是气虚,躺着几日没进食,体虚,恢复进食后,切勿暴饮暴食,今日辅以一小碗稀粥,明日熬一碗浓粥,再添两、叁个果子吃,后日浓粥换成米饭或馒头,慢慢就能调养好身体。”
医娘收回手,从医箱里取出笔与纸,开始写起了补气的药方。
活活饿了几日,薛品玉不觉得饿,她呼出一口气,闻着满屋的桂花香,熏的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在突突地跳。
“本宫脑袋发胀,是何缘故?”
“人是直立行走的,经络血液都是从上往下流动的,公主昏睡了几日,躺久了,身体里的血走得很慢,醒来后情绪过激,急火攻心,又晕了一个时辰,公主调养好身子,能下地走路后,身上不舒服的症状就会不见了。”
医娘一边说,一边将药方写好,交给了桃夭。
桃夭看了看药方,说道:“我这就派人随医娘下山抓药。”
薛品玉直勾勾地盯着医娘,也不说话,医娘看向桃夭,桃夭俯身对薛品玉问道:“公主,可还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可说出来给医娘听。”
“本宫在宫中时,为本宫请脉的都是太医,本宫从来没见过女子为医,等本宫回宫了,你随本宫回宫,本宫让皇兄封你做太医。”
“多谢公主。”医娘笑笑,直言不讳地说道,“可我还是愿意留在这外面的广阔世界,宫里规矩繁多,给皇亲国戚诊病是我的荣幸,但治疗穷苦百姓是我的使命。 ”
桃夭将医娘送出门,返回屋内就听见薛品玉躺在床上,幽幽地说道:“这医娘,真是个眼皮子浅的,皇宫是一个好地方,她傻到连皇宫都不愿意去。”
皇宫真的是一个好地方吗?桃夭问自己。
是吧……?
静养了几日,薛品玉在桃夭的搀扶下,能下地出门走动了。
宫人们都闭紧了嘴,不在薛品玉面前提起薛满,以免把这好不容易安息下来的公主又刺激到了。
薛品玉坐在庙门口的秋千上,想起了自己的小兔子,对桃夭说道:“去把本宫的小兔子找来。”
尤礼走之前传下了话,说是公主若找兔子,让他们全部称兔子跑丢了,兔子长了四条腿,又没锁住它,它来去自由,想走就走。
可依薛品玉现在这个状态,告诉她兔子跑丢了,这不又明摆着刺激她。
薛满离她而去了,连兔子都离她而去了。
秋日是一个多伤悲寂的季节,桃夭担心这一连串的打击,会把薛品玉的心伤了。
那兔子的毛发被烧焦了,独一无二,又不能随便抓一只兔子代替,那是只属于薛品玉的兔子。
见桃夭站着不动,薛品玉催促:“快去啊,把小兔子抱来。”
“这……”
桃夭内心焦急。
就在这时,圆舒背着一个小背篓,从庙里走了出来。
背篓里的细缝里显现出一对兔子的红眼睛,正安静地看着背篓外的薛品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