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男人睡得及其不安稳,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离开,怎么拉也拉不住,浓重的雾慢慢袭来,让他喘不上气。
在即将窒息而死的那一刻,男人猛然惊醒,微微赤裸的胸膛起伏,心跳剧烈,久久不能平息。
方茗心也被他的动作弄醒了,有些迷蒙的起身,声音还带着尚未睡醒的含糊,“怎么了?”
男人没有反应,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噩梦中。
卧室黑暗寂静,只有一旁的夜灯发出幽幽的光。
方茗心摸了摸他的额头,却摸到一脑门的汗,吓了一跳,“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卧室里常年恒温,就算现在是夏天,也不应该出那么多汗。
说着起身,手却立刻被男人拉住,“别走!”
声音难得的害怕急切。
方茗心有些愣愣的,“我不走,我就是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
女人侧着身,看着他没有动作,骆郁看着女人依旧有些不解的脸,敛下眼睑道:“不用,我只是做了个噩梦,你别走。”
方茗心犹豫了下,便又躺回了床上,男人也重新睡下,然后翻身把她抱住。
方茗心碰了碰男人放在她小腹上的手,感受着这力度,最终什么也没做。
“阿郁,如果你真的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
男人没有说话,依旧抱着她。
熟悉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侧,方茗心等得几欲睡去,卧室寂静,只有中央空调发出细微而规律的响动。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她听到了男人轻得几乎听不到的话。
“我没事,只要你不要离开我。”
太轻,似乎只是一句梦话。
无法踏足外界的生活是如此的无聊。
偌大的别墅她也已经走了个遍,之前喜欢呆在影音室里,可当所有的电影都看了一遍下来,她又失去了一样消遣。
最近她又迷上了做菜。
洗菜,切菜,炒菜,一系列流程下来又能消耗不少时间。除了早饭,午晚饭她基本都包了。
她也突然有些理解古代那些被关在深宫大院里的妃嫔,从踏进宫门的那一刻起就一辈子要呆在里面,可不得斗来斗去,说不定那也是她们的一种人生寄托和乐趣。
厨房很大,各类厨具应有尽有。
佣人在打着下手,旁边的砂锅嘟嘟的冒着热气。
她脑子里胡乱的东想西想,正在切莲藕的手却是动作不停。说不定她余下的人生寄托就是做菜呢?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突然手指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原来是切到手了,伤口有些深,正往外汩汩冒着血,有几滴血落到了嫩黄的莲藕上,倒有几分骇人。
旁边的佣人吓了一跳,赶忙去拿药箱,一边上药消毒一边眼泪都要下来了,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完了完了。”
她倒是无所谓,平静的看着佣人手忙脚乱的给她处理,安慰道:“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不,”佣人小声抽泣着摇头,“伤口那么深,先生回来后一定会责怪我们的。”
“没事,我会和他解释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和你们又没什么关系。”方茗心继续安慰。
佣人已经不再说话,只是抽泣的摇头。
伤口处理好,看着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一个小伤口,方茗心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先生平时都对你们很凶吗?你们那么怕他?”
没想到佣人依旧是摇头。
“没有,先生人挺好的,只是涉及到夫人您的事,他都会特别在意,也会特别严格,这伤口要是再深点,我们就要送您去医院了。”
听到这话,方茗心不禁被逗笑了。去医院,这小伤口?
她突然想起了网络上的一个梗——这伤口太严重了,再不快点送去医院,就要愈合了。她这伤口要是真去医院估计会被医生骂吧?
兀自傻笑了一会儿,似是想到了什么,她慢慢收敛了笑意,重新打量被纱布包着的手指。
去医院吗?
——
夕阳如泼洒在天边的血,鲜红灼热。
坐在客厅外阳台上的藤制躺椅上,方茗心安静的看着眼前的夕阳美景。晚风徐徐,吹动她颊边的发。
别墅外传来了汽车的声音
是骆郁回来了。
锃亮的劳斯莱斯从外缓缓驶入,别墅大门识别车牌号后自动开启。
“……夫人在楼上……和往常一样,就是做晚饭的时候不小心切到手……”
走到楼梯转角处,方茗心毫不意外的的听到了兰姨对骆郁做着关于她的每日汇报。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来,两人齐齐静了音抬头看向楼梯处。
她略略停住了脚步。似乎是看到了她的迟疑,骆郁朝她招了招手。
方茗心走到他跟前,骆郁牵起她受伤的那只手看,“听说今天你切菜的时候切到手了?”
“恩。”
“以后别做菜了,交给佣人吧。”男人神色平静。
方茗心看着他,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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