谯知微的拘谨之态全然落入伯安眼中。他双目幽幽地扫了眼她的玉足,轻轻叹了口气,道:“知微怎么还像个孩童般,能把鞋袜打湿了。你若受了风寒,不就是害我心疼吗?”
伯安这话说得暧昧。谯知微心底酸涩,他堂堂正正,却不知她问心有愧,他的字字关心在她耳里都是绵绵情意。
“伯安哥哥,我说过了,太阳暖着呢,我一点也不冷。”谯知微语速飞快,“伯安哥哥快去忙自己的事吧,不要让我给耽误了。”
她在赶他走,伯安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和谢玉还没怎样呢,如今竟连说句话的功夫都不肯分给他了吗?伯安眸色一暗,眉梢也带了几许冷意。
空气静默了几秒,伯安忽地又露出以往的温和笑容。他从衣兜里摸出一个绣工精巧的荷包,上面绣了对交颈鸳鸯。伯安牵起知微的一只手,将这荷包塞入她的手心。
“知微,你的生辰就要到了,我将这备好的生辰礼提前赠予你。”伯安的声音如水一般,浸润在知微的心里。
谯知微早就忘了这件事。从前在谯家时,她爹娘嫌麻烦,从来不给她过生辰。来了谢府时,伯管家问了她的年岁,忽道:“竟与我家小女同年同月生。”
伯安当时站在一旁,朝着她露出善意的微笑。谯知微却不知伯安将她的生辰记在了心中。
谯知微怎么能不感动,以至于她心花怒放地接过了来自伯安的荷包,却忽略了荷包上面的图案分明是两只戏水鸳鸯——这是定情男女才能用的花样。
“谢谢伯安哥哥!我很喜欢!”谯知微恨不能马上将这荷包拆开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然而伯安就在眼前,她十分不好意思,于是扭扭捏捏地把荷包揣进了衣兜里。
可这行为在伯安眼里又变了味。
若是真的有她口中说的那般喜欢,又怎么会如此敷衍地放进衣兜里,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两眼呢?生怕被别人发现她收了他的赠礼?
伯安心里千回百转,然而最终也只是朝着谯知微浅浅一笑,道:“账房还有些事,我就不能在这里陪着知微了,你若晒够了太阳,就早些换上鞋袜……”
他还要嘱咐两句,却被知微打断:“我知道了,伯安哥哥,你别担心我,我定是不会让自己冷着的!”
伯安终于走了,谯知微松了一口气,全身也松懈下来。她搞不懂自己为何如此矛盾,见不着伯安的时候就想见他,见到了又巴不得他快些走。
也许这就是爱情的苦吧。
谯知微坐在石墩上扭着腰,一双裸足荡来荡去,似乎要摇曳成游鱼。而回廊后的谢玉将一切尽收眼底。
谢玉将谯知微驱走后,本在茶亭看书,却半个字也读不进去。他脑海中全是谯知微那双湿淋淋的鞋,和她眼角眉梢的一点水泽。她眉眼低垂,耳边的碎发随着微风轻晃,却仿佛挠在他的胸口上。
天气越发凉了,亭里的风都是冷飕飕的。若是穿着一双湿鞋,寒意怕是从脚尖直窜胃里。谢玉好似理解了谯知微方才为何要咬着唇,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他心烦意乱,将书卷反扣在石桌上。却忽然瞥见她站过的地上有一片水渍。沿着她走过的步伐,宛如石面上开出的一朵朵墨莲。
谢玉再也坐不住,振衣而起,走出了茶亭。
他走到回廊时,却发现她赤着脚,同府里各式各样的男人调笑着。她脸上的笑容有多妖冶,行径就有多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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