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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孤身付险
    听了小昭的话后,少女仿佛醍醐灌顶立刻动身追了上去。
    之前的醉客山庄一事过后,无迹派人暗中调查过那人身份,可无论如何查探都一无所获,原本以为这次也不一定能追得上,但出人意料的是那顶黄缎大轿煞是惹眼,顺着官道居然也能摸到赵瑾的方位。
    无迹循着路人的指引,到了静安城下时天色已经擦黑,她原本以为赵瑾会入城投宿,却不料那人虽然一副汉人模样,但跟那些蒙古贵族一样在外扎营。
    无迹暗中生疑,之前那群元军说主子是赵瑾,自己还以为凭他的智多近妖,许是谋士军师之类的,现在一看倒不是那么简单。
    那顶黄缎大轿堂而皇之的放在一边,紧挨着一个金驼色毛毡帐篷,比平日见到的圆帐篷足足大了好几圈,想必那就是赵瑾的住所,无迹暗自皱眉,赵瑾一向狡猾狠辣,如果不是必要,自己并不想跟他见面。
    有些为难下,忽然听到不远处的随军帐篷有人哀叫,无迹见左右无人,潜入一看,居然是钱一孙二李叁!叁人应该是刚接受完救治,帐篷里还残留一股子药味儿。
    无迹想到孙二被自己折断双臂,如此伤势一定会动用门派秘宝黑玉断续膏,若是能从他这拿到,倒也不需要去见赵瑾了!
    她蹑手蹑脚凑近,只见帐中圆木桌上摆了一排药物,有止血止疼的,也有断骨生肢的,其中有一白玉瓶,触手升温,显然不是凡品,也只有这个瓶子上没贴任何标签。
    无迹连忙打开,里头是乌黑的药膏,闻了下有些刺鼻的凉意,她又凑到孙二双臂,见他手臂上涂满了黑膏,无论是样子还是气味都跟瓶子中的一样,忍不住一喜,拿了那瓶子就出了帐中。
    一路上都平安无事,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照赵瑾的能力,要是不想让自己发现行踪,自己怎么可能找得到他!还有这药,她又拔开瓶塞闻了下,西域那边的东西,她也不太熟悉,无法断定此药真假。
    皱眉思索了会儿,少女悄悄潜伏靠近正中那个金驼色大帐,一路上没发现什么守卫的人后更加警惕:赵瑾武功一般,但他手下不乏高手,更是有玄冥二老这样的护卫,按理说不可能没人守夜,悄然将白玉瓶塞进怀中,她决定看看赵瑾到底在搞什么鬼。
    帐篷厚重,密不透风,也看不见任何影子,无迹轻轻挑开一道帘缝,映入眼帘是两排红木交椅,对着一张议事长桌,室内烛光温暖却不见人影,侧耳听了会儿也没有任何声音。
    她正兀自生疑,觉得平静之下暗流涌动、不宜久待时,只听见从交椅屏风后面传来一道声音:“既有客前来,何必躲躲藏藏?”
    果然,这是一道局。
    虽然如此,但无迹却并未发现其他人的气息,皱眉思索了下,她还是循着直觉走了进去。
    绕过屏风后,只见赵瑾正坐在榻边,面前红木矮几上是瓷白茶具,他神态闲适,右手握着堪比雪色的杯盏,不急不缓朝着唇边一递。
    无迹满脸写着警惕:“你是故意透露行踪的?”
    赵瑾缓缓一笑,将手中茶盏放到矮几上:“若非如此,你怕是一年也找不过来。”
    少女脸色一僵:“你说我蠢?”
    赵瑾轻笑出声,一双瑞凤眼映着潋滟烛光:“哪有,张教主英明神武,独身来我这龙潭虎穴,自然是有勇有谋。”
    无迹听出他语中狭促之意,拧着眉不想搭理,直接从怀中掏出白玉瓶:“这是黑玉断续膏吗?”
    面前男子目光凝在她手上的玉瓶上,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近,声音轻慢:“张教主,你不但独身前来盗药,还要问我这药是真是假,真的视我赵瑾如无物?”
    无迹不躲不避迎了上去,钟灵毓秀的雪白小脸上是夺目至极的自信,勾唇一笑:“赵公子的确厉害,手下高手比比皆是,但我张无迹若是要走,天下倒还没几个人留得住。”
    赵瑾垂眸看着面前的少女,他对狂妄自大之人一向嫌恶,但是却不知道这狂妄之色在少女脸上居然会如此耀眼,仿佛她合该如此自信,仿佛那双眼除了自己确实不应该再容下任何人。
    他噙了笑,乌黑睫羽压下,声音缓缓:“那药,确实是假的。”
    无迹猛然抬头看他,撞进他含情带笑的眼中,耳边是他絮絮低语:“我已经给了张教主这么多提示,若是张教主一意孤行,到了这帷帐也不愿与我相见,让我此番心血付与东流,那我也就只能让你吃个亏了。”
    一番话说得春情娓娓,深情几许,仿佛面前之人并非宿敌,而是相念已久的心上人。
    只是他这番眉眼迤逦,咫尺远的无迹却心头冰凉,一脸震惊:“你居然对自己的下属都如此狠辣!”
    赵瑾对少女不解风情的举动有些无奈,缓缓一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无迹将那白玉瓶放在桌上:“黑玉断续膏呢?”
    “不急。”赵瑾悠悠转身,背对少女,“我想问张教主一个问题。”
    “什么?”
    “你孤身来此,当真【仅仅】只是因为自恃武功?”他在‘仅仅’二字上过分着重。
    无迹轻抿了唇没有立刻回答,赵瑾没听到回复忍不住再问:“你——就没有别的任何想法?”
    满帐寂静,只有烛火微微摇曳。
    少女迟疑半晌,开口:“我还有件事想问问你。”
    赵瑾咻然转身,绣着青竹的华贵衣摆在空中荡过,他盯着少女,目光隐隐渴求:“什么?”
    无迹被他这模样惊得愈发不定,迟疑开口:“我,我小时候遇见了个汉家公子,是不是你?”
    那日地牢,赵瑾半恨半怨的眼神,实在不像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一身锦缎长衫的贵公子低声笑了,琥珀色的眼瞳中水色空濛,隐隐有春山浮动破晓之阳的惊艳:“张无迹啊张无迹,你虽然笨,却也不算无可救药。”
    看来他确实是当年那个嚣张任性的贵族少年,无迹舒了口气,小时候的事谁还记得请,她只记得自己被人扇了个耳光,反而是玄冥二老的面目她几乎是刻在心里,那日叁清殿外看见其中一位后才想起来的赵瑾。
    不过现在看来,形势也不坏,这赵瑾当年扇了自己耳光,那日地下自己虽然折辱了他,但是他也打了回来,这样算下来他也是欠自己人情的。
    于是愈发自信:“我也回答你了,拿黑玉断续膏来!”
    赵瑾顿了下笑意:“张教主真是清醒,叁句不离此物。”见少女又要皱眉,他也缓叹了下,“罢了,既然教主心心念念,那我也自当奉上。”
    “只是,我要你答应我叁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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