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房中,价值千金的流纹洒金红烛已经燃尽,赵瑾斜倚在床边,垂眸看着少女不太安详的睡颜,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眉心的微皱。
少女细细的呼吸平静而祥和,赵瑾忍不住将手中纤细的腰揽得更靠近些。
云雨遍歇的红绡软阁,春情犹如初雨洒落大地一般,蔓延着生长。
“叩叩。”
轻声的敲击从门外传来,透过重重阻碍传进来的声音模糊而轻微:“主子,王爷有令。”
意料之中。
赵瑾轻飘飘收回了目光,低头看着怀中的少女,想要低头吻上去又担心惊扰了她,在发现自己居然如此踌躇不定时忍不住无奈笑了声,最终只是小心翼翼的起身,将地上散落的衣物一一捡起。
等到重新系好腰带后,男人缓缓走近,伸出修长的手指撩起绯红的云纱,悄无声息在床边留下一封信,甚至担心她看不见特意搁在显眼的枕边。
少女的睡颜还算恬静,只是眉心轻浅的褶皱不禁让人有些在意,赵瑾俯下身,隔空在她眉心一吻,因为担心打搅甚至没敢挨得太近。
自嘲又无奈的勾了抹笑,他起身离开。
留顺一直在门外等着,听见里面细微的动静立刻躬身以待,好半晌才看见那扇木门缓缓开启。
“主子!”他凑近,却被男人轻轻瞥了一眼,立刻低下头噤声。
等到重新关上门,甚至走到了楼梯处后,赵瑾才缓缓开口:“怎么说?”
“王爷那处倒是还好,主要是大汗——”留顺抬头看了眼面前矜贵的男人,“似乎十分生气。”
赵瑾神色淡淡:“借题发挥罢了。”
“主子,王爷对万安寺一事虽然并不在意,但是若是上头下令,也不得不受罚。”留顺小心措辞,“还有就是......”
见他吞吞吐吐,男人不急不缓走下楼去:“还有什么?”
“温淑公主。”留顺咬着牙,硬着头皮禀告,“可敦(皇后)也暗中下达旨意,只要汝阳王同意联姻便诸事不究。”
赵瑾步伐顿住,似笑非笑回过头:“怎么?父王要休了母妃再娶?”
“主子!”留顺被吓得睁大眼睛,脸上层迭的褶子在那瞬间都被抹平了。
“若不是,你又知道我的性子,怎么又重新提及此事?”赵瑾一边上了马车,一边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今日暂且作罢,下次就说不准了。”
“是!”留顺立刻应诺,心头是些许庆幸,幸好今日世子心情不错,他摸了下有些光秃的额头,看了眼承宴楼顶,叹了口气。
唉,就是不知道这事是好是坏啊。
等到天色渐渐转暗,无迹才悠悠转醒,她按了按额角,直觉性的看向一旁的香炉:自己平时绝对不会睡得这么沉,所以赵瑾燃着的香绝对有催眠的效用。
室内依旧温暖,少女巡视了圈,确定房中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后才缓缓撑坐起身。
内力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她刚抬起手,绣着锦凤的靛青锦被就从她身上滑落下来,露出浑身上下星星点点的红痕。
无迹咬着牙,看着腰肢两侧上明显泛青的指印,心里把赵瑾骂了个来回,只是看见上面覆着的薄薄一层药膏时,心里又只能愤恨作罢。
这是什么?
她伸手将枕边的信封拿起。
没有名字,应该是赵瑾留给自己的。
打开后,确实是他的字迹,表面俊秀端正,实际上笔画勾连处遒劲张扬:
教主大人亲启,良宵苦短,只恨瑾尚有职责无法久待,还望卿卿莫要心生怨艾。至于叁盟誓之二,言犹在耳,瑾将于叁日内安排好诸事宜,届时安心以待卿卿。万望勿念!
叁日后他才有时间去冰火岛找义父,无迹将信团成一团丢弃在地上,心中虽然担心赵瑾对屠龙刀出手,但是事已至此也不可回头,到时候谨慎些罢。
她起身,忍着身下微微的不适,将床边的衣服一一穿上,打算回云来客栈去见杨逍等人。
天色已经逐渐泛晚,街上还是冷冷清清的,早就知道今日天气不好,没想到在路上的时候居然飘起了初雪,细细的雪花洒落下来还是有些凉意的,无迹加快了脚步。
云来客栈里的人也不太多,许是下雪的缘故,连小二都有些懒懒的,少女看了一圈没发现明教中人,于是径直上楼回了房。
屋子里黑咚咚的一片,推门就是空寂的冷,无迹呵了下手,刚打算点灯就有人走了进来。
“姐姐可算回来了。”少年神色欣喜的走近,动作娴熟的点上烛火,“杨左使和韦蝠王他们都在城外。”
“在城外做什么?”
“听说七大门派有不少人药性未除,还有许多人虽然性命无碍,但是也受了伤,所以暂且修整一天,如今天地风雷四门都在门外看护着呢。”少年笑眯眯的将床头的灯笼也点亮,回头看见少女时神色骤然一僵。
他慢慢走近,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试探的开口:“姐姐一夜未归,是有什么事吗?”
无迹不知怎的有些不敢看他,只含糊点点头:“嗯。”
少年笑意勉强:“是什么事?”
少女没有回复。
小昭似乎有些喘不上来气,深深呼吸了一下:“赵瑾?”
无迹顿住,神色躲闪,背过身:“我有些累了,小昭——”
少年打断了她,凑到她眼前:“又是他?”
那双蔚蓝如洗的眼眸此刻噙满了不甘的泪珠,眼圈一周都是嫉妒的红,无迹原本就心虚,见他一副心神俱创的模样更是说不出话。
“只......只是交易而已。”无迹磕磕绊绊的解释。
小昭眼中含泪,冷笑一声:“交易?谁不知道姐姐你的武功,你要是不想,他哪能困得住你!”
无迹本就不善言辞,被他这样一堵,更是像个哑巴了的鹌鹑,只言片语也讲不出来。
“他可以,为什么我不行?”少年厉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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