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如此穷追不舍?”赵瑾那一招“天地同寿”虽然及时被无迹拦了下来,却也刺伤了小腹,他一向金尊玉贵,从小到大何曾流过血,是以玉容极为苍白,声线恹恹。
无迹只道是那群波斯人想法偏颇怪异,但一旁金花婆婆却脸色一白,连带着一旁扶着她的小昭也神色一窒。
小诛带着他们往林子里去,此事天色将晚,若等到夕阳沉落下去,暮色掩映下自然能够脱身。
显然那群波斯人也知道,愈发穷追不舍,而就在无迹等人要进到林子深处时,突然从一旁的树上飞身落下一道身影。
众人纷纷列势以挡,但那人目标十分明确,正是场中受了重伤的金花婆婆!
无迹猛然回头,这才发现刚刚跟在身后的三使只剩下辉月一人。
不妙!
身边横风一扫,无迹慌忙躲开,却不料那人影根本不在意其他人,而是直勾勾朝着一旁的周之洛抓去。
“周哥哥!”少女慌忙出声,立马举剑上前,却因为筋脉滞涩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手无寸铁的青年被勒住前颈向后带去。
这二人出其不意,将众人全部打乱,没想到他们居然兵行险着,如此不怕死的来掳人。
而那二使,虽然抓住了金花婆婆与周之洛,流云使却也被谢逊刀风扫过,脸色煞青。
只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不肯松手。
无迹想也没想就要持剑上前,却只能看见那群波斯人纷纷后撤的背影,想必早有安排,而她则被空念拦了下来。
“放开我!”少女咬牙挣扎,却被牢牢握住双肩,她立刻就要运功挣脱,一旁的小昭直接一个手刀砍了过去。
一身灰衣的少年年纪是这些人中最小的,之前都是一副单纯无害的模样,但此刻居然最是理智的一个。
他抿着唇,那双蔚蓝的眼似有游移,又似乎是狠下心来:“赵公子与小诛公子都受了伤,她更是力竭,我等还是先随小诛公子撤下!”
空念短暂思索了下,立刻俯身将昏迷的少女拦腰抱起,众人跟着小诛继续往林中赶去。
等到重新恢复意识后,无迹感觉身上各处是说不出的痛,她缓缓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不远处点着火光,周围是谢逊等人。
察觉到少女传来的动静,金毛狮王的耳朵最是敏锐:“无迹孩儿,你醒了?”
这一声让众人纷纷看去,小昭立刻上前要搀扶着她,无迹当着义父的面有些不好意思,立刻撑着地站了起来:“是,义父。”
“伤势怎么样了?我听空念说,你受了不小的内伤啊。”谢逊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忧之色。
无迹看了眼一旁的空念,面前火光跃动,他面容洁净,灵澈眉眼只定定盯着地上,一副身外事不与他相干的模样。
少女微微松了口气,看来空念并未将自己因为内功而身陷险恶之事告诉义父,忍不住心头泛上感激:“伤势不重,调息一下便无妨了。”
她虽然是这样说,一旁的赵瑾目光则是微微游移了下,但终究有所顾忌,并未开口。
“这是哪?”少女缓缓看了圈周围,似乎是个石洞?因着冬日,所以又寒冷又潮湿,幸而还有堆火。
“灵蛇岛后山的一处山洞。”小诛看了少女一眼,见她脸色似乎有所恢复后才松开目光。
想必是小诛住在灵蛇岛的时候发现的,少女点点头,在谢逊身边坐下。
“为何那群波斯人要这么拼命掳走金花婆婆与周哥哥呢?”
就算是他们为了肃正门派,也应该对金花婆婆与金毛狮王穷追不舍啊,为何要苦苦抓走周哥哥?她百思不得其解。
对面的赵瑾则是轻笑了声,因为身上带伤,嗓音更添了几分虚虚的闲散:“那位金花婆婆嘛,在下不知,但是至于那位周少侠被擒,还不是因为张教主你!”
他此言一出,惹得众人纷纷朝他看去,无迹一抬眼更是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神色,心里一揪——他接下来的绝对不是好话!
那金尊玉贵的世子爷,即使席地坐在山洞里,也依旧雍容自得的很,一面不咸不淡的瞥着少女,一面不紧不慢的开口:“张教主不是把辛辛苦苦夺来的火红令牌给了那位周少侠?那令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波斯三使居然珍若性命。不但与你屡屡交手拼命夺回,身受重伤了也穷追不舍。”
无迹刹那间愣住。
原来,原来竟是这样?
继而心中陷入深深自责:原来是我!我不但令周哥哥卷入这场无妄之灾,更是害他被抓!
眼见着少女脸上满是懊恼,赵瑾眯了下眼,冷笑:“张教主先别急着后悔,那周少侠也不是吃素的!”
“人家在流云使来夺的时候,可是握紧了腰中令牌,半分不让呢!”赵瑾想到之前一眼瞥见的情形,忍不住声音冷然。
也不知道周之洛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才能生出这番心思,明知道流云使只为了那令牌才来偷袭,但就是死活不肯松手,所以那波斯使者才不得已将他整个人掳走。
这样一来,张无迹必定对他心怀愧疚,若是当时那和尚没拦住她,她怕不是要跟那群波斯来使拼命!
他越想越气,本就因为失血的脸色愈发煞白。
赵瑾此言一出,周围瞬间陷入寂静,而无迹更是觉得愧疚万分:周哥哥他居然对我这么上心,那圣火令只是我随手给他的,没想到他居然拿命来守......
等她抬眼,映入眼中的又是赵瑾毫无血色的面庞,往日的意气风发尽数化作恹恹病色,惹得人心头一紧。
“对了,赵公子,”她又看向一旁仿佛陷在黑暗中的少年,“还有小诛,你们的伤势如何了?”
“没什么大碍。”赵瑾寥寥回了句,但双唇苍白,神色微倦,很明显失血过多。
而小诛则是抬眼看了下少女:“无碍。”
少女有些不知所措,二人都是为了救自己受的伤,但如今这模样,倒叫她无从开口。
好在一旁的空念温声补了句“已经把过脉了,性命无碍”,才令少女微微放松了下来。
一旁的谢逊早就觉得气氛有些诡异,于是开口转移了下话题:“姓赵的那个小子,我倒是有事想问问你。”
“狮王开口便是。”赵瑾对着谢逊倒是十分谦逊,很有晚辈的礼貌,惹得无迹有些侧目。
“之前你对着那个波斯人,使得第一招是昆仑的“玉碎昆岗”,第二招是崆峒派的“人鬼同途”,但第三招是什么?原谅我老头子没听出来。”
谢逊眼盲数十年,但仅仅听风便能猜测出各门各派的招式,这无疑让在座之人纷纷心生敬佩。
赵瑾含笑:“怪不得狮王没听出来,那原也是武当派刚研出不久的新招式,名为——
“天地同寿。”
少女听着这四个字从他口中缓缓念出,忍不住心中一悸。
这招本是六师叔殷梨亭为了找杨逍报夺妻之恨,苦心孤诣研发出的同归于尽的招式,论惨烈悲壮,无出其右。
这招式源自爱恨纠葛,各种曲折难以言说,如今被赵瑾那么轻声絮语的念了出来,更将这四个字添了几分令人侧目的叹惋。
谢逊喃喃念了句“天地同寿”,然后大笑了几声:“好名字,好招式!只是太厉太偏,难为你愿意使出来。”
“对了,小诛。”谢逊将脸一转,他能根据呼吸不同分辨众人,是以毫无差错的看向一旁的黑衣少年,“我听见你对那妙风使出了个招子,好像是点穴,但又不像,一般的手法怎么制得住他?”
小诛抿着唇,微微敛眸:“使了些不入流的毒罢了。”
一听此话,谢逊忽然抚掌而笑,声音很是豪爽开怀:“好哇好哇,你们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比一个有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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