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于与博罗国的首都京都近在咫尺。行着行着,张鹤泽觉得有异:“你们发没发现周围……”
“锦衣华服的人格外多”陆衣锦接完他的话。
的确,越靠近博罗国,往来行人的面貌和之前完全不同。就连那三岁小童也是一身锦锻衣料,青年男女似乎都非常注重打扮,穿的是大齐也少见的时兴款式,往往还精心配有首饰若干。且不说长相如何,单这一身协调的外装就令人赏心悦目。
财力更丰厚的中年人就更不必说了,他们往往坐轿,连面都见不到几次。轿子四周坠着叮叮当当的碧玉压轿。
荣飞燕看许多人都带着猫眼石做的首饰,忽然一拍手:“我想起来了!博罗国盛产猫眼石,品质上佳,但价格昂贵,也只有我这样的人才能买到。”她想了想,补充道:“还有其他珠宝,怪不得这么有钱。”
他们一行四人,也就荣飞燕的打扮尚可一拼,其他几个都被四周的珠光宝气衬的灰头土脸。不时有往来行人对他们流露出怪异眼神。陆衣锦哼了一声:“不就是珠宝吗,老子想的话要多少有多少。”
一路无话,四人快马加鞭,很快就到了京都城下。
“……这也太亮了”
李沛仰头看着高高的围墙,不自觉抬手遮挡眼睛。
旁边有路人听到她的感叹,笑着说:“博罗国的外墙是由金砖砌成的——并不是真正的金子,而是一种仅在海外小岛存在的稀有泥土,价值不菲。经过高温烧制,每块砖都可承受千斤的压力,连金刚石也很难留下划痕……”他也仰起头,语气中充满骄傲:“最绝的是,它会在太阳下隐隐发出金光,越接近正午就越是闪亮。”
荣飞燕家里有一面这样的墙,仅做装饰用途。
而此刻在众人面前的,是整整一道无边无际,金砖造就的外墙,比堪于的城墙还要高,简直令人眩晕。
几个年轻人都大感震撼,呆呆的上下左右看。
那人话音落下,这才看清李沛和荣飞燕的样貌。他明显愣了下,又笑道:“看打扮你们是外地的吧……大齐人?我是本地人,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张鹤泽看那人的马离两个女生越来越近,一提马隔到他们中间:“多谢,我们是来探亲的。”
那人这才看到他和陆衣锦,嘴撇了撇。但见他们俱带着兵刃,也不敢招惹,嘟嘟囔囔的走了。
马匹不许进城,几人把马暂存在城外的寄马处。
博罗国是个很小的国家,却有一个非常大的都城,比大齐的皇都大都还要大上一倍。才迈进城门,繁华的街景就把李沛几人冲了一跟头。这里的街道很宽敞,两边遍布各色商铺。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各个都打扮讲究。商品供应更是齐全,只要你想要的,没有在这里买不到的——随便一家杂货铺里,甚至有海螺。
李沛不解道:“这是什么?”
张鹤泽拿起海螺贴到她耳边。
李沛听到呼呼的风声,一时惊呆了,小脸兴奋的泛红。又听张鹤泽说这是海边特产,是一类动物的外壳。李沛觉得非常神奇:“海边真好玩,等从这儿离开咱们就去海边看看。”
行走在街上,几个年轻人东张张西望望,见什么都新奇。博罗国的物价和大齐相仿,货物种类却多多了,连张鹤泽都没忍住买了两块玉佩。荣飞燕更是大包小包买了一堆。李沛进了刀剑铺子就拔不开腿,她看好一把剑,舞的虎虎生风,忍不住问价钱多少。老板答道两千四百两。
李沛脸色一僵,默默用衣裳擦干净剑柄放回原处。
陆衣锦进城没多久就跟他们分开了,他看到一间四层楼高的赌坊,两条闪亮的大红缎带从屋顶垂到地面,他的手不受控制一般被吸了过去,只留下一句渐行渐远的声音:“你们晚上再来叫我啊……”
一直逛到口渴的要命,李沛几人才找了一家饮品店。
荣飞燕把一大勺蜜饯冰沙塞到嘴里:“比我们府的厨子做的还好,是不是有什么秘方。”
张鹤泽品了品:“大概是有牛乳在里面,但不是……不像一般牛乳的味道。”
店小二正巧走到他身边,夸赞道:“客官真是好口味,确实不是普通牛乳。我们家从前夜开始,将牛乳用极微火烘上一夜,烘干大部分水分,再加入无味的动物胶质,使其变得粘稠,最后和大量白糖拌在一起,浇于冰沙之上,再洒满蜜饯水果,这才能成这小小一碗呢!”
荣飞燕听的欢喜极了,当场赏了他十两银子:“你们做的不错,本姑娘非常喜欢。”——这碗冰沙也不过二百钱。
小二喜出望外,又多给他们加送了奶皮糕,红果啫喱,鲜花摆糕等甜点数道。买了好多东西,又有美食解乏,一行人心满意足。
李沛正在拍肚皮,余光看到门口有个三四岁的小孩晃来晃去不知道在干嘛。她多看了几眼,就在这几眼之间,小孩被一个男子夹起来抱走了。
她直觉不对,拿刀追了上去,男子已经消失在街道尽头。李沛翻身上房往那个方向行走一阵,果然看到男子鬼鬼祟祟拐进了一处小巷。
张鹤泽也已追到她身旁,朝小巷看了一眼:“有问题?”
李沛见那巷子并无别的岔道,回到:“你堵入口我堵出口。”
……
今天店里客人很多,店小二忙乱间向门外看了一眼,忽地脸色煞白跑了出去:“壮壮?壮壮!”——只一时没注意,孩子就不见了!
他只觉好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前前后后找了好多趟,急得出了一身汗,又问旁边的店家见过孩子没有。
旁边的店家挠了挠脑袋,指向他身后:“不就在那吗?”
店小二急忙转身,看到两人并肩从远处走来——李沛拎着一个昏厥的男人,张鹤泽单手抱着孩子。孩子脸上还挂着泪痕,不过此刻被张鹤泽逗的咯咯笑。
店小二膝盖一软差点坐到地上,连忙迎上去把孩子接过来:“我的小祖宗,你上哪去了!”又问李沛怎么回事。
李沛把那一头土的男人扔到他面前:“看他鬼鬼岁岁不像好人,好像是想把这孩子拐走。”
店小二千恩万谢,解释道这是本家掌柜的小孩,本来今天说在门口玩一会就回去,没想到遇到这种事情。以后是再也不敢了。
掌柜的也被街坊找来了,先是责骂了店小二一顿,但孩子到底没丢,也确实不全是他的责任,说几句也就算了。转而对李沛二人千恩万谢,又说道:“看几位衣着,恐怕不是本地人士?”
“我们是大齐来的,今天才到。”
“哎呀,那想必是还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了!”他也不等两人答话,拍板到:“如果不嫌弃,请几位到敝府小住!可要好好感谢感谢你们!”
张鹤泽推辞了一番,但掌柜实在太过热情,不去他家好像伤天害理,也只能答应下来。他们叫上荣飞燕,拿着一堆购物战利品,就这样跟掌柜回了家。
掌柜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身型很敦实,一路上嘴巴不停:“回去让内人给你们烧几道好菜,今天可真是多谢你们了!”
“我这孩子是老来子,心尖上的宝贝。今天本来在院子里玩,一不注意被他跑到店里去,可能嘴馋想吃甜食了……是不是,你这个小猪?”他说着,顺手刮了刮孩子的小鼻子,壮壮不好意思的笑了,把头埋进掌柜的怀里。
他又说到:“我叫彭宽,开了两间小店,刚才那是其中一间,我家就在前面的巷子里……”张鹤泽也代几人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后面知道彭宽一共育有四个子女,只有老二是女孩,已经出嫁了。大儿子在大齐做生意,不常回来。
荣飞燕完全没有听他讲话,方才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走,此刻心里有些嘀咕,心想这掌柜只开了两个小店,看起来一副小市民的样子,家里想必不大。今天晚上又要吃苦受罪了。
彭宽家确实离店面不远,没多久就到了。这里似乎是住宅区,比前面安静许多。
出乎荣飞燕的意料,这间房相当气派,三进的院子,带后花园角楼,别说他们四个了,再来五个也够住。
隔壁也是一样的,这一片区都是这样的好房子。
彭夫人迎了出来,她看起来四十多岁,保养的很好。她看到彭宽抱着壮壮安全归来,当场落泪,方才在家操心坏了。又得知李沛一行人救了她的孩子,自是无不感谢的。
李沛和张鹤泽与彭宽说了一声,暂时离开去找陆衣锦。张鹤泽方向感很好,赌坊离得也不算很远,没走多久就找到了。赌坊内部很是宽敞,分不同区域,赌的花样各自不同。往来赌客的叫嚷声简直要把屋顶掀翻。
他们转了两圈,在三楼找到了陆衣锦。陆衣锦两只袖子挽起来露出小臂,看状态已然输红了眼,眼神中充满一种诡异的狂热。
“小陆,我们来啦”李沛迎上去,陆衣锦点头打了个招呼,马上转头叫道:“十五点!奶奶个腿的,我不信还输。”
围观者一阵叫好,张鹤泽仔细观瞧,这局竟似已成为陆衣锦和庄家单独的战斗。他问了问旁边的赌客,那人说:“这老弟赌的真猛,已经输了一千多两。”
“……看见了吗,他又下注三百两,这是赌魔怔了。偶尔也有这种人,让大家伙看看乐子。”
庄家开盘,十四点。
陆衣锦先是怔了怔,忽然一把掀了桌子:“你他妈是不是出千!”
筹码牌面一时掉的满地都是,外围马上有几个壮汉靠了过来。李沛见势不妙,拉住陆衣锦:“走,不玩了!”
陆衣锦现在哪听的了这个,他甩开李沛,恶狠狠指着荷官:“老子从来没输过这么惨,你他妈跟我出去,咱俩说个明白!”
虽然那几个壮汉未必能打得过他们,但真闹起来也很麻烦。李沛和张鹤泽对视一眼,一掌砍晕了陆衣锦,把他扛了出来。
他们把陆衣锦抬到路边,一碗水浇到脸上。
陆衣锦猛的睁开眼,抹了把脸,又看了看身上的水渍,顿时回想起方才的场面,连愤怒的感觉都一起记起来:“你们干嘛?有病啊!”
李沛气道:“你才有病呢!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干嘛?”陆衣锦总是一副天塌下来也砸不到他的滑溜样子,她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失控。
他居然还在犟嘴:“我耍钱呢,你管我?让我回去”
李沛觉得拳头都硬了,正要发作,只听张鹤泽大吼一声:“陆衣锦,你是不是疯了?”他一把揪住陆衣锦的后领,把他提到赌坊门口:“去吧,你玩去吧,你在这玩死也没人管你。咱们走!”说着抓起李沛的手就走。
两人走了一阵,感觉陆衣锦讪讪跟了上来,也懒得理睬他。就这么一路别扭着回到彭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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