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思琛倚靠着枕头,双腿上搁着银灰色的笔电,萤幕显示着璀璨珠宝集团提出的合作企划案,他极欲想专注于眼前的事务,却怎样也无法整理心中杂乱无章的思绪。
不安与恐慌如欲夺人性命的蟒蛇似的,紧紧地缠绕上了莫思琛的心头,只要再稍稍用力就会将之绞得粉碎。
莫思琛是真的怕陆星浅的心早已另有所属。
但在两人相处的时候,他从来没听过她说有男朋友与曖昧对象的事。
她还站在原地吗?
也许她已经不喜欢我了。
是啊,如辛若棠所说的,陆星浅的确从来都不缺追求者,有才有貌有气质,很容易吸引到想要来一亲方泽的蜜蜂。
但我们之间,还有机会……对吧?
思及至此,细微的雨声传进了莫思琛的耳里,阻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他闔上了笔电,起身走到了窗边。他拉开了一小角的窗帘,自间隙向外窥探,窗角水气氤氳,逐渐泛起了层白,曝露在白炽街灯下的雨丝繾綣着烟气,雾化成了朦胧烟景。
莫思琛坐回了床上,打开了床头的夜灯,企划案索性也不看了,将笔电搁到了一旁的书桌上。
他真的不想再失去她第二次。
?
朔风萧萧,时间已至傍晚,天色灰濛,飘着丝丝细雨,y大学前的枫联街商家林立,更是着名的美食一条街。时至冬日,整条街漫着羊肉炉和火锅的香味,令过往的行人发馋。
t市地处北部,面迎东北季风,冬季总是令人感到湿冷且飘着微雨,在这只有十度的十二月天,路上行人无不穿着厚重的御寒衣物,人手一个暖暖包,戴着口罩,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不愿将任何一寸的肌肤暴露在寒风之中。
刚结束实习的女孩坐于火锅店前的椅子,等候员工带位,滑着手机,等待男孩的讯息。
他怎么还不来啊?要轮到我们了耶!
陆星浅并未将长发扎起,口罩遮住了她一半的脸,只露出了一双画着香檳玫瑰眼妆的美眸,她穿着简单的奶茶色帽t内搭着发热衣和一件白色高领,外套了件黑色的羽绒大衣,下搭着刷毛的牛仔裤,配上巧克力色的羊毛短靴,既保暖又不失品味。
眼看下一号便轮到他们,她赶紧拨了通电话给他。此时,远在对街的男孩赶紧朝她奔赴而来,一脸歉意,「星浅,我来了。对不起,教授在和我讨论出国的事。」
见男孩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陆星浅赶紧掛掉了电话,手机显示着下午六点,他已经迟到了十分鐘,而桌布是两人暑假去韩国玩的照片。
「没事,没事。」她笑着踮起脚尖,用戴了手套的手顺了顺他微微凌乱的发,语带骄傲,「我家思琛就是那么优秀,就知道你一定能拿到去加州理工学院留学的名额。」
陆星浅的皮相生得略微高冷,加上有点怕生的缘故,初见时她总给别人不食人间烟火的千金小姐印象,令人感到难以亲近。
即便眉清目冷,她笑起来时,双眼却熠熠生辉,笑容也十分有感染力,常令人不自觉也笑了起来。
她的个性也与皮相大相逕庭,虽对不熟的人有点慢热和靦腆,但一旦熟了后,性格就变得有点大大咧咧,有时还有一点点的疯。
莫思琛当初便是被她的气质与笑容所吸引。
儘管一百七十公分的陆星浅在女生中算是高个子了,但在一百八十八公分的莫思琛面前,仍旧娇小。为了让她方便,莫思琛微微蹲下了身子,与她平视,朝她勾起了温柔的笑,一双瑞凤眼随之微微瞇起,「好了,别拍我马屁了,徵选成功了没有?」
陆星浅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帮他整理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莫思琛便站直了身子。
她兴高采烈地抱住了他,仰头朝他甜笑,「思琛,下午的时候陈教授把我找过去,我拿到refinement舞团的录取通知了,我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
「真棒,努力是不会辜负你的。」莫思琛亲暱地揉了揉陆星浅的发。
「来宾296号!来宾296号这边请喔。」
「走吧!我们进去。」陆星浅挽着莫思琛的手,走进了火锅店。
陆星浅丢了几样火锅料进了锅内,开了火。
等待着汤滚料熟的期间,陆星浅不免俗的向莫思琛诉苦:「今天去oo中学实习了一上午,真的快冷死了,换上练习服时一直在打喷嚏。」
火锅料在清澈的高汤内载浮载沉,烟气裊裊,香气四溢。莫思琛夹了个竹轮到陆星浅的碗里,「辛苦了。」
「舞蹈教育学分还是要修,要去学校的舞蹈班实习。」陆星浅托腮,虎视眈眈地盯着锅内的鸟蛋,「毕竟舞蹈系毕业后不是进舞团当舞者,便是当舞蹈老师,有些人也可能会选择转行。」
陆星浅从来没考虑过后者,她热爱舞蹈,从幼时至今无论受了再多的伤、復健有多么的辛苦,她从未想过就此放弃。
站上国际的舞台,是自身的嚮往也是对所有支持、鼓励自己的人的报答。
「你……」莫思琛尽量让自己的声线保持平静,「什么时候出国?」
该来的还是会来,躲不掉的。
他曾萌生了劝说她留在国内的想法,但却从未向她开口。
莫思琛是知道陆星浅不会为了他留下来的。
对于这自私的念头,莫思琛自觉羞愧。
她本就该在舞台上发光发热,他又凭什么阻断她的梦想、将她捆绑在自己的身边?
陆星浅瞟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晦暗,心不由得一揪,「明年五月,和江雨诗一起去法国。你呢?」
「美国是九月开学,但我还没决定。」像是想到了什么,莫思琛顿了顿,復又开口:「那你毕业典礼不参加吗?」
「不太确定。」陆星浅道。
未来会如何,仍旧是个未知数。
对方沉默着,陆星浅犹豫了很久,才下定决心提问:「那我们以后……」她说话的音量愈来愈小,「要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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