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她们回家后,莫思琛独自一人回到位于市中心的住处。
洗完澡后,他心情甚好地从冰箱里拿出了罐啤酒,再走到了客厅从唱片柜里挑了出taylorswift《folklore》,将之放到了唱片机内。
艷红的唱片随着唱盘旋转,唱针划过了上头的纹路,醇厚的女声混着清晰的鼓声,现正播放的是收录曲《cardigan》。
莫思琛盘腿坐在沙发上,听着音乐,边喝酒边思考些事情。
前几天从江雨诗那听到陆星浅这些年来都为这点感到痛苦及愧疚,莫思琛深感心疼。
他知道陆星浅是个完美主义的人,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所以会常揪着小细节不放,非解决不可。
就因为这样,她才会在这件事上鑽了十年的牛角尖。
在分手这件事上,当年的莫思琛何尝不是没有纠结过、没有迷茫过、没有痛苦过。
交往初期,莫思琛曾想让陆星浅一同和他去美国。
他想法是,美国也有很多现代舞团啊,这样一来她的梦想也能实现,两人也不用远距离恋爱,更不用分手,一举两得多好。
孰料他一向陆星浅提出,她却大大的反弹,还为此生了闷气。
莫思琛觉得莫名其妙,因此发生了他们交往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你生什么气啊?就那么不想我一起去美国吗?」莫思琛气急败坏地质问着她,「梦想远比我重要吗?」
莫思琛陡然有一种被放弃之感。
在爱情中,人都会希望自己能被对方排在第一顺位,有时也会没有安全感地想试探自己在对方的心里,究竟是什么位置。
莫思琛就是想知道,在她心中,他是否比不上她尚未成真的梦想?
「我有苦衷的。」陆星浅回避了问题,「我非去那个舞团不可。」
没得到想要的回答,莫思琛感到十分失望,他逼问着她:「梦想和我,二选一。」
「那你呢?」陆星浅反问着他:「你会选我吗?」
莫思琛一愣,犹豫片刻后才给出了答案:「会。」
对于莫思琛的犹豫,陆星浅毫不意外,毕竟这本来就是一道难题。
一方是自己追求已久的事务,一方是自己的爱人,都是自己珍视已久的东西,这两者硬要选的话,怎么不会犹豫?怎么不会为难?
「思琛,你还记得还没交往之前,我说过的吗?」陆星浅叹了口气,「选择梦想,不代表不爱你的伴侣;选择伴侣,不代表没有企图心,不爱自己的梦想。」
言下之意,不明而喻。
「记得。」莫思琛补充道:「你还说两者兼得很难,所以要有的时候要有所取捨。」
「所以我选择梦想。」陆星浅毫不犹豫地道。
这话让莫思琛一颗心坠落至了谷底。
说句「你。」,骗骗他也好。
「对不起。」陆星浅忽地哽咽,「我真的无法割捨掉舞蹈,refinement舞团是我一直以来的嚮往,是梦的开端,我无法放弃任何一个进去该舞团的机会。」
那天过后,莫思琛再也没有问过这种问题。
反而是给予她更多的支持与鼓励。
后来知道陆星浅成功录取refinement舞团的当下,他的心情是复杂的。
那天回到租屋处后,紊乱的思绪让他无法专心製作送给陆星浅的生日礼物,也让他彻夜难眠。
莫思琛躺平在床上,让自己与夜色混为一体。
她要走。
他也要走。
其实双方都是被彼此留下的那个。
是人都是会有私心的,可是他又捨不得她完成不了梦想,同样的,陆星浅也是捨不得莫思琛无法完成自己的梦想的。
莫思琛很清楚的明白,陆星浅是多么的喜爱舞蹈,又是多么地渴望站上舞台,而她在舞台上的样子是多么的有自信与美丽,舞姿又是多么的优雅曼妙,舞蹈线条又是多么的圆滑流畅。
只要一提到舞蹈,她的双眼总是焕发着光芒,对于舞蹈的喜爱溢于言表,她会兴高采烈地和他人讨论舞曲的舞蹈动作、编舞概念以及每个舞蹈动作后隐藏的意义……。
他不想放手,想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却又怕自己成为了完成梦想的绊脚石。
凭着爱她,就能阻拦她、将她捆绑在自己身边吗?
他不想要让陆星浅无法完成努力已久的梦想。
可是一想到要和陆星浅分离,他便觉得难受、很痛苦。
莫思琛还记得,舞蹈系大三期末成发的前三天,陆星浅右脚踝的旧伤不慎復发了。
那阵子她几乎整天都在练舞,结果练到将之前的旧伤诱了出来,严重到差点要开刀。
所以表演当天,陆星浅只能裹着纱布,一脸落寞地坐在台下看着同学们表演。
莫思琛心疼不已,后来陪她去復健,她付出的努力、过程的艰辛与痛苦,莫思琛全都看在眼里。
有时候,爱一个人是要懂得去支持对方、理解对方或着是成全对方。
因为知道陆星浅的付出与努力,所以就算他不想放手,却也只能逼自己放手。
放手成全,然后静静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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