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师尊问起……”
薛宁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师尊问起我也不会把你供出来的,你就是被我拐去正清宫的。”
“我并非此意。”苍决抿了抿嘴,“总之,莫要轻信任何人。”
薛宁盯着苍决澄澈的眸子半晌,终是点下头来。
……
是夜,同门五人外加一个莫风浩浩荡荡往揽月楼去。
他们将蓬莱宗的统一服饰褪下,换上了寻常公子小姐的衣服。
几人一进门,就见里边摆了十几张桌子,台上几个赏心悦目的舞姬扭着腰肢,时不时朝着台下的客人暗送秋波。
台下还坐着两三个美貌小倌,两人弹琴一人吹箫,眉眼间也是默默含情。
其中吹箫那小倌见了这行人进来,直接就袅袅移步到几人跟前,拿竹萧轻抬着薛宁下巴,“客官第一次来?不知奴家可有机会服饰客官?”
薛宁缩了缩脖子,将竹箫从下巴挪走,“你这样的我不喜欢,快回去吹你的箫去。”
小倌被拒,面上也没显出不耐,乖乖巧巧挪回自己的位子。
几人寻了位置坐下,正巧揽月楼的鸨母出来,一眼就瞧见薛宁一行人。
那鸨母认出其中几位昨儿就来过,不喝酒不点小曲儿,小倌姑娘是一个也没叫,几人点了几盘菜就坐了半宿,抠得很。
这抠门的人带来的朋友,还能是什么货色?
鸨母皮笑肉不笑迎了上来,“几位客官好生眼熟,不知今晚是要点小倌还是姑娘?可有特别的偏好?我们揽月楼什么样的都有。”
薛宁一听,眉毛一挑,“当真什么样的都有?”
“哟,客官这就看不起我们揽月楼了不是?且说说,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们叫出来。”鸨母一拍胸脯,一脸得意。
薛宁支起手来,点点下巴,“唔……我要的也不是小倌,你们这有没有那种秃了头整日戴顶帽子的?年龄嘛,四五十岁左右。”
鸨母脸色一变,讪讪笑了一下,“你们这为难人不是?不找年轻的反而要找老的,再说,谁店里会请这种四五十岁秃了头的,这不是砸招牌么。”
薛宁将腰囊里还没捂热的银两掏出来,分出一半放在桌上,推到鸨母跟前,“这些,换你一条信息,够么?”
鸨母面上有些为难。
薛宁又将剩下一半推到鸨母跟前,“那再加一些,够么?”
顾月心看着自己的月俸就这么被薛宁一下子扔了出去,不由感慨,揽月楼还真费钱,要不怎么说是销金窟呢?
鸨母扭捏了一会儿,“这……也不是我不想说,只是你看,你们要找的这人平日里是轻易不出来的,我要想请他,还得不少银两打点呢……”
薛宁见鸨母这样说,就已确定这鸨母知道这人的行踪,也不跟她慢慢周旋了,直接将桌上的银两全扫了装回腰囊,“他不愿出来,那就我们进去嘛,这样也省得打点了。”
她将命剑拔出,搁在鸨母脖子上,“走吧?”
就在这时,薛宁听得身后一阵风来,忙往旁边一闪,只见一只杯子从她耳边擦过,直接钉在她身前的柱子上。
第52章 线索中断
难道是钱醉鬼说的那个秃子出手了?
这样想着,一道清朗的声音在二楼响起——
“放开她!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薛宁拎着鸨母回过头,循声望去,在二楼回廊的栏杆边上发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虽然换了发型服饰,还隔得老远,可凭着那大大咧咧的气质,薛宁还是将人认了出来。
莫风径直跃上二楼,将人捉了下来。
那人被拎着后领子,半天挣扎不开,朝莫风扔了一堆术法。
光效是挺好看的,就是看莫风不痛不痒的表情,这些术法好像并没什么杀伤力。
几人看了半晌,眼皮子都有些耷拉下来。
薛宁打了个哈欠,“别白费力气了,你又打不过他。”
那人停下来,回头瞥见薛宁正脸,忙往前凑了凑,看仔细后松了口气,“宁雪仙友,是你呀?”
她也不挣扎了,任凭莫风揪着后领子,跟薛宁唠起嗑来,“你跟你师弟还真到揽月楼来了,怎么样,刺激吗?”
众人愣愣地看了看薛宁,又看看苍决,有点不敢探究她话中深意。
薛宁揉了揉眉心,蒲灰一个守门小道姑为什么会出现在揽月楼这种地方?
“你们正清宫不是清心寡欲,一尘不缁么?怎么还能光明正大到这种地方来?”
“嘘……”
蒲灰伸出食指朝薛宁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点声,你不说没人知道我是正清宫的道姑。我这一身装束,可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叫人绝对看不出我的来处。”
她扬了扬眉,“所以,你别瞎嚷嚷,低调行事。”
不是,她不从二楼扔个杯子下来,谁会留意她?
就这还学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还有,扔那一堆正清宫的术法,别人估计早都认出来了。
薛宁再次揉了揉眉心。
鸨母看准时机插了进来,捧着薛宁的手臂声音颤颤,“姑奶奶,你们唠嗑归唠嗑,剑可得拿稳喽……”
蒲灰见状好奇道:“你们干嘛呢?做什么要为难一个鸨母?”
薛宁怀疑正清宫的人,自然也不会将他们此行目的透露给正清宫的道姑。
这蒲灰看着大大咧咧,实际心眼多得很。
再加上白天蒲灰传的纸鹤也可疑得很,她不得不提高警惕。
薛宁回得有些含糊,“我们就是找她问点事,不会伤了她的,你就放心吧。”
蒲灰看了眼薛宁手上的剑,对这一说法将信将疑。
“看来是我听不得的事。罢了,是我阻了你们的事,左右也打不过你们,这闲事我不管了。”
说完又挣了几下,莫风这回才松了手,放她离开。
鸨母这回没办法,只得领着薛宁一行人进了后院,一阵七弯八拐,来到一处柴房面前。
薛宁蹙了眉,剑一横,“我们要找的人就在这破地方?”
“哎哟,这柴房后大有乾坤呢。”鸨母推开门,将木柴挪开大半,然后将墙上的油灯转了一圈。
薛宁这才看到石墙上有道门,正缓缓打开,这才把剑收了起来,只是手上使了劲,钳着鸨母的手臂示意她带路。
几人随着鸨母进了那道暗门,穿过一条幽深甬道,渐渐听到里边传来嘈杂的说话声。
待行至尽头,只见里边坐着虎背熊腰三个大汉,手拿牌九,不知道在吆喝什么。
桌上还放着酒坛子和牛肉,看起来好不快活。
薛宁一眼就瞥见正中那个戴了一顶布帽的大汉。
看来还是暴力胁迫比较方便快捷,若真按钱醉鬼给的方法来,他们现在可能还在大堂苦哈哈对暗号,最后能不能见着这人还不一定。
三个大汉听到动静,回过身来,看到几个陌生面孔,立马将地上的刀提了起来,“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就是想找你了解点情况。”薛宁松了手,鸨母趁这时机踉踉跄跄跑了出去,这会儿也没人拦她了。
戴帽子的大汉将手中大刀砸在桌上,“你们这样闯进来,还想问什么情况?不如好好问一下我手中的刀。”
下一息,旁边两个大汉都被戴思穹的树藤捆了起来,扔到外边。
戴帽子的大汉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他突然意识到这群人不好惹,目光搜寻一番,瞅准了这一行人中看起来最弱的薛宁,朝她袭了过来。
只要把她拿下当人质,这群人也奈何不了他。
刚举起大刀,就感到膝盖一痛。
薛宁使出水滴石穿,将他膝盖骨打了个对穿,他惨叫一声,重重跪在地上,一脸难以置信。
薛宁双手抱臂,“现在可以找你了解情况了吗?”
戴帽子的大汉双手捂着膝盖,疼得脸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他张了张嘴,一口黑血吐了出来,随即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众人看着薛宁。
薛宁忙举起双手,“我就只放了个水滴石穿,别的什么都没做。”
柳书韵蹲下,检查了一下他的瞳孔和舌头,“是中毒,已经死了。”
“有人知道我们要来,提前下了黑手?”顾月心看着地上的尸体,捏紧了手中的命剑。
戴思穹从甬道过来,面上肃然,“外边两个也死了。”
柳书韵检查了一下桌上的酒和肉,“都下了毒。”
那个鸨母被莫风捉了回来,见得眼前这一幕,也是吓得腿软,直接瘫坐在地上,“各位大爷姑奶奶,你们要什么就拿什么去,别杀我!”
“不是我们杀的。”薛宁指指桌上的酒和肉,“这些东西是谁送来的?”
“是……是奴家。”鸨母坐在地上抖抖索索,也不知他们问这个做什么,生怕一句话答得不对,下场就跟这几个大汉一般。
“平日里都是你送的吃食?”
“差不多,他们隔三岔五就要到揽月楼来,有时还会带上他们的客人。”鸨母想了想,干脆把自己知道的都交待了。
“什么客人?”
鸨母面上有些为难。
“我也没见过他们的客人,只是给他们提供了处隐蔽的地方而已,就连平时的吃食都是放在门口,让他们自己取的。”
薛宁摸了摸下巴,看着桌上的酒肉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将装着牛肉的大碗放在鸨母跟前,“这么多没吃完有点浪费,你吃了吧。”
“啊?”鸨母愣了一会儿,随即用手抓起一块牛肉就往嘴里放。
牛肉快要进嘴时,被薛宁拿手拍落在地。
“有毒,别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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