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相厌的脑袋,叹口气,“今晚你睡哪儿?”
相厌转眸看她,漂亮的眉眼似乎在问,不和你睡一起吗?
在华凤顶的时候,相厌一直睡自己的床,七扇睡榻上,睡烦了就让相厌去睡榻,但榻比较小,他蜷在榻上会把尾巴掉到地上,而且他是一条要盖被子的蛇,所以有时候会偷偷溜回床上盖被子,床很大,他盘在角落也碍不着七扇,七扇就由他去了。
但现在这个床比不上华凤顶的大床,他要是在床尾盘起来她就没地方放脚了。
七扇指着地面,“不然你睡地上。”
相厌懵懵地点点头,从七扇手中接过薄被,变成一团蛇就盘在床畔的地上了。
七扇有意让他养成保持人身的习惯,伸脚踢踢正在盖被子的蛇,“变成人身睡。”
蛇只得散开蜷起的尾巴,展开成个人,学着七扇的样子把自己打得很直,拉过被子睡觉。
七扇盘算着今后的事暂时没有睡意,想了会儿去看地上的相厌,明明刚刚还躺得挺直的身子此刻抱膝蜷起,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很严实,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少年。
睡颜眉目如画,丰神俊朗。
小少年可真俊。
七扇支起身子去观赏他,相厌没有落哲类似神的温润厚重,也没有楼有酥矛盾的随和妖冶,他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却有一种很独特的少年感。
一点也不像个恶灵。
睡不着好无聊,玩玩相厌。
七扇坐起来拿脚踩相厌肩膀,看着那高山雪莲般的如玉容颜,她坏心地拿脚趾戳了戳,有种亵渎的怪异窃喜。
相厌睡相很好,睡着了就搁那儿一整晚一动不动,此刻被七扇一戳,迷糊地偏头,黑丝泼了她一脚。
感觉脚趾缝里摩挲的发丝冰冰冷冷的很丝滑,她觉得舒服,来回蹭了会儿,相厌无意识地伸手去抓,抓住她的脚,捏紧了。
七扇挑眉,还以为他要把自己赶走,却见他打开被子,把自己的脚往被子里塞,扯了被子一并盖上。
她把脚抽回来,相厌的修长的手在空中抓了抓,抓了个空,定了会儿,又把手缩回被子盖好,没了动静。
七扇心里不知什么感觉,很怪异。
瞧着这乖巧柔弱的相厌,莫名地涌现出一种欺辱的欲望。
她脚上用力,踢醒相厌,他被她吓得一抖,茫然睁眼。
黑夜里七扇的脸模糊不清,但只消片刻,他的视力便清晰起来,清晰到能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她此刻神情十分严肃,对他道:“相厌,上来睡觉。”
他心里欣喜,坐起来抱着小被子爬上床,怕惹她不高兴,还特意暗自掐诀把自己身上的尘埃除尽。
“你睡里面,我睡外面,别乱动。”她的声音硬邦邦的,似乎有点不高兴。
他老实地睡下,学她的样子把自己挺直,虽然很想蜷起,但那样的话她可能会不高兴。
他不想让她不高兴,他喜欢看她笑,笑起来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可爱得想把她用尾巴卷起来。
但真这样做她似乎会生气,这么想着,他压抑着这种情绪。
要忍耐。
而忍耐于他而言,是最稀疏不过的日常,在与那个人对抗的每时每刻,他都忍受着莫大的痛苦,灵魂被挤压到丢失、妖力被遏制到消散,无一不使他痛苦到自戕。
但年幼的他甚至不知道有自戕这个选项,唯有漫长的、无尽的忍耐,对此他早已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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