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被一说脸就红了,手背到身后不说话,徐晚意这就看懂了,从收银机掏出两百块:「你们学习饿了就去买东西垫胃。」夹在向晚的习题本里,递给她。
向晚笑起来像盛开的白百合,明净,花是垂着的,但是永远迎向阳光。
她和徐晚意说声谢谢,关掉后排的灯,推门出去。
今晚确实有约,和古原约在家里附近的麦当劳,离学校近,除了学生多点,没什么好挑惕。
等向晚赶到麦当劳爬楼梯到二楼,好多位置已经被学生佔走了,空间都是速食汉堡薯条味道。
古原在座位上举手喊她过来。
「这个位置好。」古原站起来给向晚往里面坐,靠窗,看得到外面天空和街道,重点是,镜子乾净,头顶有空调送风。
古原在她左边坐下,他今天穿黑色宽裤,套了黄色帽t,帽t也是买了大号,看起来暖洋洋的。
古原戴上眼镜,朝向晚推一张考卷过去,笔在考卷上也顺到向晚眼前:「给我讲讲这题,忘了。」
自从古原把实验卖了,重新思考过接下来要走哪一步,最终还是跟着向晚同一届考学测,不走实验保送,同样纸笔竞争,他盘算过,还剩下不到两个月,不一定能全部复习妥当,但也就奋力一搏试试。
向晚把这题联立方程式解开,古原下巴碰她肩膀,笑咪咪说:「我好像懂了,谢谢啊。」
向晚把纸推回去,从书包拿出化学笔记本,说:「给你了,向晚的三年所学都在这里面。」
古原靦腆一笑,眼睛低着看了半天化学笔记,不说话,向晚也没搭理,毕竟剩下没几天了,再能掌握学习重点的人,到这个节点,抬头低头,早起晚起都看见同学开始捧起书本读了,连平时最爱撒野的人也都戴上眼睛埋在读书墙后,不逼自己一把都不知道自己能有几斤几两重。
过了半个小时,向晚意识到旁边座位突然空了,以为古原抽空去上厕所,再一回神,古原回来了,买了两支蛋捲冰淇淋,自己那隻舔没了尖头,向晚那隻还留着。
向晚倒在沙发里,她今天穿了长袖帽t,只不过是深绿色的,这么往后面一靠,像缩起来的刺蝟在舔冰淇淋。
古原舔一口咬一口,侧头问向晚:「这么忙怎么还给我写笔记,不怕我超越你?」
向晚鼻尖一痒,用手背擦过,眼睛看古原的脸,有好几日没刮的鬍渣,黑眼圈更重了,痘痘毫无理智的冒出来,头发炸乱所以才选有帽子的帽t可以盖住头发,不然出门十步就丢了一堆形象。
他是真的在认真。
「如果可以你试试,我准备考上我们县这届榜首。」
古原把手上剩下的饼乾屑全舔进嘴吧内,继续算题,没算几题又倒在沙发上,小声叹一口气:「要不我们妥协,双榜首吧。」
向晚又舔了一口:「随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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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学期最后一次期末考试,是离学测不到一个月的日子。陈老破例晚上解禁让大伙儿能够订外食,还能出去吃一个半小时的饭,吃完之后接着晚自习,累了就回家,不必撑着。
向晚这段时间很耐撑,身体也没有什么不对劲,考试分数一次比一次好,越来越稳定,套句易安的话说:「简直上天了!」
向晚私底下问过古原,有没有考虑换组,现在还可以跟陈老报告,古原无奈的表示,如果再换,就来不及了,不如趁现在还有时间能折腾,念多一点是一点。向晚又说,文组跟理组的物化难度不能比,古原闔上书本弹了向晚的额头说,不必替我担心,说好双榜首就做得到。
古原有令人心安的魔力,这点向晚能确定,于是就不再瞎操心,专心备考了。
易安外卖点了五杯奶茶,古原、广司、安歌、向晚都各一杯,奶茶都只点微糖去冰,易安最近迷信的很,说糖分多了塞脑子,赌血路,冰多了容易坏肠胃。
向晚近期也带保温瓶喝热开水了,尤其现在天气起起伏伏,一会热一会午后大雷雨,光是外套就掛一件在教室,真不敢乱感冒了。
易安把一杯微糖奶茶拎在向晚面前,眼睛都咪的没有缝隙,说:「这杯给古原的。你送还是我送啊?」
向晚面不改色的低下头,像是没听到方才的话语,在下一题英文阅读题圈出关键词,写上b。
「你去吧,我忙着呢,待会陈老找我有事。」
易安心里想说,你就继续扯吧,看你写得英文选择题圈的阅读题和选择题题号都没对上呢。
陈老在这一学期私底下逐一访问过每个人之后要报考的大学,要选择的科系有什么,陈老心里也已经打了预防针,现在找不到志向的学生一箩筐,所属正常情况,等毕业后再慢慢摸索也不迟,每个人生的时区都不同,转得慢,转得快,甚至不转卡当的大有人在。
只有向晚很清楚和他说,要考a大法律系。陈老当时就问过为什么,还拿向晚歷年的成绩表出来说,如果学测没失常,要去a大医学系错错有馀。
为何不当顶尖?
因为没必要,向晚这么说。
她看着,我不想屈就于别人的期望里面,我不想要当我穿上医师外袍,劳劳碌碌于奉献一生,正当我意识到必须追求我的梦时,我生命中最好的时代已经如潮水般流去。我就像乌龟,身上掛上不属于自己的壳,以为那是最温暖的家,后来才知道,壳本该属于别人,而我脱了壳就什么也不是,不是乌龟,只能瑟缩在阴湿角落,两手空空,我该拿什么去献给热泪盈框的一生。
那又为什么选法律专业?陈老又问。
因为那是我的热爱,我愿终其我所学,奉献一生。向晚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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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辰后来某天传讯息给向晚,说他已经看到完整的监视纪录,辗转得知相关人物名字,还去找顾丽谈过了。
向晚原本要入睡,一看讯息,被吓到马上坐正,靠在床头。房里昏暗,只开一扇小窗,透着幽幽路灯光线。她回覆:「顾丽说了什么?」
钟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桌面上资料乱成一团,身体跑了一天,体力早已透支,忍着肚子饿先给向晚传讯。
「说不用,说谢谢我的好意,还问我怎么想帮她。」
「你怎么说?」
钟辰撑着头,整间办公室没人,只有他头顶一盏小灯,小灯太亮,照得他脸色惨白,给路过的经理吓了一跳。
「我说我当初是狱警,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她说还记得,我想要重新上诉,但是光靠我一个人是不够的,需要她的同意。」
「古原那时候在场,摆了一个小桌子再算题,一听到这里就拉窗帘离开了,顾丽张着眼睛还是跟我说不用。其实一看就能知道,顾丽病得很重,几乎坐不起来,是靠古原扶起来的,她的手不断颤抖,恐怕连医院都放弃了,都只给顾丽输液,垂一口气吊着。」
向晚抱着被子,把自己捲成一团。钟辰光是闭起眼睛就是那天顾丽的影子:「顾丽最后和我说,她现在也没办法当我作证,她已经看不到了,是个瞎子,瞎子还作什么证呢。」
「古原刚好拉开窗帘回来,可能听到这句话了,催我赶快离开。」
钟辰摊开手掌,手上的生命线贯穿整个手掌,算命师和他说他是个粗命之人,可以活很久,但是顾丽对他说完之后,有那么一瞬间,他顿时像失去目标的苍蝇,生命彷彿没有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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