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诺德的威压底下,希拉强撑着公主的尊严,尽可能平静清晰地将这几天所遭遇的事情,以及前一晚被魔族入梦惊醒等一切事项,尽可能清晰地交代清楚。
她自认为自己已经足够镇定,但阿诺德还是可以从她细微的呼气中听出她的胆颤心惊。
「……他进入了我的梦境,并且竭尽所能地蛊惑我讲魔药喝下去——我见到那个冒牌货的时候,他就曾强调这瓶魔药会带给我们心想事成的梦幻效果。」希拉说道,「但我拒绝上当,甚至将魔药交给了艾格妮丝,不甘失败的魔族再一次找上了我。」
以他们目前的资讯来看,她是唯一手中持有过两瓶魔药,却还没被诱惑喝下魔药的人。阿诺德气恼的时候,却有不由自主地为她的坚定感到骄傲。
真不知道该称赞她真不愧是洛瓦家的公主,还是该恼她总是被暗界的魔物惦记上。
暂且不论阿诺德脸色黑得像他的头发一样幽暗,红色的眸光沉沉,贝尔兹和艾格妮丝的表情也非常沉重——不断出现在希拉身边的魔药代表了这个幕后主使者除了要在北境挑起一场轩然大波,也表示他、或她,都盯上了处于北境最高权力的王室公主。
「我原本打算今天一早就前去黑魔塔见你,贝尔兹首席,没想到却等来了这次的爆炸案。」希拉想了想,也觉得心有余悸,「我想我这是被盯上了。」
贝尔兹和艾格妮丝脸色沉沉,正在消化她的消息。
「你交给了艾格妮丝,但为什么艾格妮丝没有被蛊惑——」贝尔兹发问。
「我猜想这是因为索佐内家族本身就有魔族的血统,这点雕虫小技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这确实是一个切入点。」贝尔兹摸了摸下巴,转向阿诺德,「殿下……——」
但他还没把话说完,就被阿诺德打断。
「你说你做了噩梦,」阿诺德开口说道,语气平淡无波,眼神清浅,仿佛飘荡着什么难以看清的情绪,「你梦见什么了,很可怕吗?」
她梦见了什么……他这么一问,希拉就有一种回到小时候,因为做了噩梦,哭着敲开大哥哥的房门求安慰的即视感。还年幼的他虽然还是孩子,但却会在被吵醒后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道。
——「不可怕,都只是梦。」
希拉一顿,眨了眨眼睛,不是很想说,但是在阿诺德的视线下,她不得不屈服,轻声的回答,「我梦见了我和阿德里安的成年礼。」
「盛酒的祝福。」艾格妮丝说道,那是传说中的神迹,她当时也有在场,对那一场盛大的成年礼印象深刻,「那应该是美梦才是。」
希拉摇头,「不,在梦里,圣池中的酒都成了红色的血液,阿德里安在我的面前骨肉剥离,血肉一块一块地掉入圣池中。之后那个恶魔展开了背后巨大的骨翼,诱骗我讲魔药喝下去。这个魔族身上带伤,有一处的骨翼被削掉,露出了骨头和血液,很可能就是下咒者,如果让我见到他,我有信心可以认出他来。」说罢,她描述了那个魔族的长相。
「之后呢?」
她话说到这里就打住了,接下来的内容不再属于她愿意分享的范畴内——那是她的秘密心事,无论是谁,都不能知道。
「就这样吗?」阿诺德问道,目光认真正色地看着她。
当然不止这些,但希拉不会告诉他。
「没有了。」她回答。
那个恶魔让她梦见了成年礼后的夜晚。希拉知道,那才是他的目的,他用那些如梦似幻般的场景诱惑她,那个恶魔要她心甘情愿地喝下魔药,一步步坠入深渊。如果她还想重温旧梦,那她就会乖乖地喝下那一瓶魔药。
她深知自己的内心,她坚持不了多久,所以才觉得恐惧。
回想着前一晚的梦境,仍然觉得胆战心惊,「事实上,在更早之前,我曾经在那之前梦见过他,他在我的梦中唱着一首预言。」
「预言?」贝尔兹问,「他唱了什么——」
却再一次被阿诺德打断。
「所以你才会失眠。」他声调淡淡,喉间沉甸甸的,蕴涵着各种担忧,「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战无不胜的战士此时就像一只受伤的冰原狼,她仿佛都能看见他的耳朵委屈地垂了下来。
希拉心中涌起一丝愧疚,她忍不住像小时候一样伸出手拉了拉阿诺德袖口,难得示弱道,「我那时候觉得,这可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说不定我只是想太多了才会做恶梦。」
阿诺德没有被她安慰到,他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纤细的手腕被他圈在掌心中,显得格外娇小可人,「希拉,这件事必须向陛下通报。现在那个恶魔已经盯上你了,不管你怎么想,你现在必须得回到王宫了。」
她就知道事态会发展成这样,但是现在她又无法拒绝阿诺德的要求——她自己也觉得这可能是最好的安排。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只要有阿诺德在的地方,就是世界世界上最安全的庇护所。
「我知道了。」她轻声说道,「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蜜理找回来。」
「必须将她带回来。」贝尔兹的眼睛微微泛红,小声地应道,「噢,当然……」
希亚看向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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