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蝉是在一阵摇晃中苏醒的。
她已经快两天没有喝过水了,鼻端的咸涩腥味还有隔着甲板传来的低微海浪声,让人干渴中又夹杂着一股头晕目眩的恶心。
这是一艘横跨大西洋的普通轮船,至少它从表面上看起来非常普通。
安蝉和其他偷渡客一起呆在充满机油气味的冰冷船舱里。
数十个人挤在狭窄的环境,这里充斥着厚重的呼吸和各式各样的窃窃私语,虽然嘈杂,但有温度。
安蝉即将要奔赴到新的生活里。她幻想着快要到达的北欧,阔大的农田,澄黄麦穗上洒下的阳光,一切都那么鲜活勃勃。
直到一群穿着制服的持枪大汉破门而入,气势汹汹地抵着他们的后脑勺,气氛焦灼而紧迫,这一切才显得不对劲起来。
他们把这群偷渡客排成队,依次扒开脖子探查腺体状态。
这非常没有人道主义,甚至包含侮辱意味。但严格来说,偷渡客属于无证移民,已经不再受公共福利的保护了,在这种情景下更没有人格可言。
Alpha掌握了这个世界大部分的社会资源,他们有强大的体格,骨子里充满了战争和掠夺。就像现在这个人一样。
安蝉对信息素的感知一直都不太敏感,但掐住她脖颈的那个人异常粗暴,浓重的信息素从皮肤毛孔中无形侵入,压迫感沉到让人抬不起头。
如果安蝉是个omega,这种程度的信息素侵扰已经会对她的身体造成危害了。
真是傲慢自大的a种人。
她果然厌恶刺鼻、沉厚,令人恶心的Alpha的味道。
安蝉微弱地歪了一下头。
即便是零星的反抗也引来了更用力的桎梏,粗糙的手指掐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视线,冰冷的机械枪管贴近太阳穴,“看啊,多漂亮的一只东方小雀,你摸摸这细腻的皮肤……”
他的手指顺着安蝉的脸颊滑上去,发出惊叹又迟疑的声音:“居然还是黑色的眼睛,日本人?”
安蝉有着和发色相同的纯黑眼瞳,皮肤苍白,四肢纤弱,看起来没有丝毫威胁感。
她愤恨地摇头,不知道是为了那句“日本人”,还是这个人轻佻下贱的行为和语气。
高大男人吹出了一个口哨声,“没关系,又不是omega,当然可以随意玩弄。可爱的东方小鸟,至于是不是日本人,咱们试一试就知道了。”
狭窄船舱中立即爆发了一阵哄笑。
他们穿着军官制服,却是一副海盗做派,男人用手臂夹拖着安蝉去了另一个房间,同行的人还在身后喝彩鼓掌。
而跟她一样被枪抵着的人也无能为力,只能投来同情的眼光。
门被嘭的一声关掉,男人饥渴地贴上来,有股浓烈到让人想吐的酒精味道,“可怜的小beta,这辈子都没有快乐过吧……”
“你会死的。”安蝉艰涩地挤出几个单词。
“我的小鸟,你说什么?”男人没听清,他不以为意,继续按着她的脑袋往腿中心压。
安蝉的嘴巴被粗暴撬开,头顶枪管散发着真实的硝烟味道,她被狠狠推压着,牙关随即碰到一个粗硬的东西,肆意地往里探。
她立马就开始干呕。
男人开始用力扯她的头发,发出几声粗喘。
安蝉真的快要吐出来,巨大的怒火充斥着整个胸膛,她愤不可遏,张口咬住那块没有骨头的硬肉,用力一扯。
一声枪响划破天际,子弹的划擦尖鸣在船舱里炸开。
安蝉捂住肩膀,她闪得及时,但即便如此,子弹也穿过了她的表面皮肉。
阴茎从中间断开,血液泵得到处都是,粗噶尖叫声刺得安蝉耳膜生疼,她把那一坨浓腥的肉块儿往外吐,“都说了你会死。”
白人大汉双腿乱蹬,瞳孔扩张到极致,根本说不出话,疼的像一只将死的青蛙。
安蝉已经无心管他了。
门外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越来越紧迫,安蝉忍着剧痛拿起地上的枪,单手握紧枪把,对准门缝。
“哐——”门被打开了。
无数个枪洞对准她的同时,人群中走出了一个彬彬有礼的男人,金丝眼镜下是一双漠然的蓝色瞳孔。
“近藤小姐,请放下枪。”
安蝉充耳不闻。
“您名义上的父亲托我来照顾你,按东方的古语来说,招待不周,十分抱歉了。”他慢慢走进,笑容完美到挑不出来错处,声音也慢条斯理,是最标准的贵族腔调。
安蝉摇摇头,“我不认识你。”
他没有停步,直到看见安蝉肩膀上濡血的伤口,才浅皱着眉头说,“你应该接受治疗。”
他不顾及安蝉的脸色,释放出了浓烈的信息素,冰冷的柏木味道没有攻击性,只试图把她环绕起来。
“我叫瑞斯。”他走过来,从安蝉的手里抽出手枪,手臂随即伸直,在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之时,扣动了扳机。
安蝉闭紧双眼,过了两秒才重新喘息。
没有子弹弹出来,只有撞针的声音。
瑞斯把枪扔下,摊手笑着看她,“近藤小姐,你应该知道,这把手枪只有一发子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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