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阳西下,他们默契的走到一处地方相识一笑,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时候,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她没有跟谢碎玉一起回去,只是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静等片刻,正打算起步朝与他们二人不同的方向走的时候,冉皎皎突然回头看向她。
红唇一张一合做出口型——他是我的。
沈璃突然笑了。
声音轻飘飘融进风里。
“他本来就是你的。”
她彻底想明白了,她根本没必要阻止他们二人相处见面。
其实还未见面,她便对今日的结果有所预料,不是依靠直觉,而是一道道摆在她面前的事实。
在她发现谢碎玉频繁与冉皎皎通信,在她前去请教的时候偶尔的失神,还有他剑上崭新的剑穗……以及今日容不得旁人的默契。
她想,他们确实很合适。
自从冉皎皎出现后,谢碎玉发生了一些细微却不容忽视的改变,就好像死水般的湖面因突然落进的石子荡起层层波纹。
沈璃知道这个比喻很奇怪,谢碎玉那般温柔和善的人,怎能用死水作喻,可她就是这么觉得。
虽然书中他们两人的感情没有一个好的结局,但或许,她可以帮一把,就当是……回报他这段时日对她的照顾。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她能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基础上。
不弄清楚31究竟在瞒着她什么,得到能与它谈话和抗衡的底牌,一切都是空想。
“我们走吧。”
她垂眸对肩膀上的纸人笑了一下,背起包袱慢悠悠的朝南走。
“小喇叭,无量门似乎在去鬼城的路上,我们可以顺道去那里一趟,然后问问那个佛子鬼修的事有结果了没有,我听说鬼城只有鬼能能进,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想好了办法,虽然不怎么靠谱,但就算被发现也没事……”
小喇叭拍了拍她的耳朵。
“嗯?你说你有办法?”
沈璃没好气的弹了它额头一下,“你主人我都没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
小喇叭捂着额头焉焉的不再说话。
沈璃摸了摸它,“好了,你也是好心,我不该这么说,对不起好不好?对了,小铜锣呢?它怎么没跟你一起?”
“你说它累了?”她摸了摸下巴,有些奇怪。
“纸人还会累吗?”
小喇叭点头。
“哦,也是,确实有懒的,有几个纸人我不叫它们,它们从来都不出来。”
她伸了个懒腰,把纸人放到头顶,“走喽——”
无量门离四方宗不算近,她赶了十天的路才赶到。
地图上显示无量门坐落于无量山,受阵法保护,访寻者只能徒步而上,有佛缘者自能走到无量门。
但无量门毕竟是佛宗,在山下的城镇也有寺庙,不是谁都有缘找到无量门,是以寻求帮助的人多是去寺庙找立马的无量门弟子。
但这些消息,沈璃这个初来乍到的外地人是不知道的。
她只是哼哧哼哧从白天爬到夜晚,却怎么都无法靠近山顶上的宗门,永远隔着那么不远不近的距离。
“不行了——”
再爬完又一阶后,登上山顶遥遥无期后,沈璃彻底放弃了,她瘫在地上连手指都不愿意动一下。
“为什么无量门的山比四方宗的山还要难爬,还不能御剑?!”
小纸人拍了拍她的头发。
“对吧,我也这么觉得,要是山下有平民需要找无量门弟子驱鬼除魔怎么办?总不能也要爬这么高的山!一定有什么其他办法,等我歇一会,我们就下去……”
“沈璃。”
她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疑惑的往四周望去。
“奇怪,没有人啊……”
“这里。”
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在正前方。
沈璃疑惑的抬头看去,在不远处的石阶前看到了一个身着袈裟的佛修,面容精致,眉目冷淡。
她连忙从石阶上爬起来,理了理衣服跑过去问道:“你好,请问你是无量门的佛修吗?”
面前的佛修面色似乎更冷了。
“沈璃。”
他又喊了一声。
沈璃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位佛修样貌似乎有点眼熟。
“咦?我们是不是见过?”
佛修的眼神冷的能淬渣,“我们确实见过。”
“我是陆知止。”
沈璃:……
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磕巴道:“哦,原来是陆道友,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确实挺久没见的,都一百年了,她记不得他的模样也很正常……吧?
“确实许久未见。”
沈璃笑容更僵了。
陆知止没再继续说下去,转而问道:“你来此做甚?”
“我……”沈璃不好意思的揉着耳朵,“那个,你还记得我之前拜托你的事情吗?”
陆知止面无表情道:“时间太久,忘了。”
沈璃瞳孔骤缩,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佛子还是那般冷淡平静的模样。
她张了张嘴。
虽然佛子没有表现出来,但她总觉得他有几分不悦。
于是低头乖乖认错。
“对不起,我错了……”
佛子转过身,袈裟的衣摆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
“跟我来。”
沈璃摸不准他心思,跟在他后面走。
原先怎么也走不完的石阶在佛子的带领下没走几步就到了尽头。
无量门在云雾缭绕处,他们上来的时候,恰逢宗内大钟砸响,沉闷威严的钟声在山间回荡,哪怕再浪荡的游子听见这钟声也会正经起来。
沈璃这般感慨,偏头朝佛子看去。
“佛珠带着吗?”
沈璃忙点头,在储物空间里翻了好一会拿出佛珠举到他面前。
佛子并没有接过,“日后若想出山,便戴着此物。”
沈璃还没来得及问他这句话的意思,佛子便踏步进了宗门,她只得压下心里的疑惑跟着往里走。
无量门是佛宗,是以宗内建筑也与普通的宗门不同,譬如弟子们修行的地方不是洞府和庭院,而是林深处的禅房。
不仅如此,还有每日卯时的诵经打坐。
“每天都要这样吗?真辛苦。”
佛子摇头,把她带进一处厢房。
“此前你交待我的事已有眉目,你在此处稍等片刻,我一会便回来。”
“嗯嗯。”
她快速点头。
见佛子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忙举起手发誓。
“我绝对不会乱跑的,也不会乱碰这里面的东西!”
“……我并非此意……罢了,只要不失了分寸,你想如何便如何。”
从厢房离开后,佛子顺着小路而行,朝林深处的走去,停在一处僻静的院落前垂眸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声音缓慢而沉稳,惊起林中飞鸟。
一道苍老的声音自院内响起。
“进来吧。”
佛子推开门,走进内间,绕过屏风行礼。
“师父。”
老僧背对着他打坐,听见这一声才缓缓睁开眼。
“知止,你心绪太杂了,把那部经书念完。”
“是。”
佛子似乎想说些什么,可他最终只是低下头,拿起一旁桌上的经书在蒲团上念了起来。
屋外鸟声几许,风声渐起,屋内檀香袅袅,木鱼敲击声阵阵,伴随着低低的诵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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