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那年,母亲的葬礼上,他被绑架了。记得似乎是被人用手帕摀住口鼻迷昏的,等到他恢復意识、睁开眼睛时,已经置身于一座废弃的工厂,而迎上他茫然目光的,是一名少年。
少年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用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物件的眼神直盯着他瞧:「没想到玄家小少爷长得这么漂亮啊……真是的,这样事情变得有些棘手呢。」
少年说话的语气很平静,然而那双眼睛却带着异常精光,在在显示这人的脑袋并不似外貌表现出来的那样正常。
「你是谁?」他手脚都被绳子紧紧綑绑住,只剩下嘴巴可以自由运用。
「我?我是绑架你的人啊。」少年说完,想了想又补充说明道:「哦,本来是打算先勒索后撕票的啦,不过看到你之后,我改变主意了。」
玄翼深諳眼前这名少年并不好应付,只得保持镇定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嗯——看来你不只人长得美,脑袋好像也满聪明的,真是越来越捨不得了……」少年狂乱痴迷的眼神让玄翼心底一冷,没等他反应过来,少年逕自接着说:「所以,我决定——要和你玩个小游戏。」
「要怎么玩?」玄翼配合地问。
「很简单,只是道选择题而已。」少年微微一笑,但笑意完全没传到眼底:「你想要今天就去地下陪你妈妈,还是想好好活着等十年后我再去找你?」
玄翼有些不解地问:「十年后再来找我要做什么?」
「当然是去看你过得好不好啊。」少年笑得天真烂漫,玄翼却不敢相信他的无害发言。
「来啊,这选择题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吧?」少年原先纯真的笑容添了几分嘲讽:「明明你妈妈死了你也没多伤心,不是吗?」
见玄翼的表情隐约流露出一丝不甘以及愤恨,少年好心地安抚道:「没事啦~~不是每个人生下来就都具备所有七情六慾,只是少了爱人的能力,还是可以活得好好的——就像我一样。」
玄翼沉默了几秒,才啟唇答:「……我会好好活着的。」
「乖孩子。」语落,少年走上前,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割断了玄翼的束缚,接着,他冷不防一把抓起玄翼的手,狠狠在其手腕划下深深一痕,登时鲜血直流。
「作为相识的纪念,让我和你分享这世上最顶级的喜悦。」少年着迷不已地望着玄翼的伤口,一边低语着:「……很美吧,这鲜嫩欲滴的红色。」
忍着手腕传来的阵阵疼痛,玄翼彻底明瞭了——少年就是个疯子,而且是很危险的疯子。
「别忘了,十年之后,要和我一起来真正享受这份喜悦喔。」
少年丢下最后的提醒后,他就被送回葬礼场地了。事后仔细想来,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将他迷昏的人,除了是自家人外,没有更理想的人选了。但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既然疯子和他承诺十年后才要履行约定,那就表示这十年他会是安全的。
不过安逸的日子过久了,他还真的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竟然,已经十年过去了啊。
自回忆抽离,玄翼好笑地望着恩姬惨白的脸色,他说:「本来我没想那么多,但是你露出的破绽太明显了,甚至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故意想让我主动发现?」
恩姬咬着下唇,痛苦不已地闭上了眼。
「明明犯人要求要我独自赴约却还追上来说要同行,明明知晓我对朋友没那么在乎却依旧表现得那么慌张无措……恩姬,看来你的演技越活越退步了呢。」
对于玄翼的冷嘲热讽,恩姬只能沉默以对,自责愧疚充斥心头,唯有握紧而泛白的指尖洩漏了她此时的真实情绪。
轻叹了口气,玄翼用无所谓的口吻道:「我早就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我不怪你,但我很好奇,你和那个男人是什么关係?」
反正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他的身旁是不会有任何人存在的。
闻言,恩姬终于抬起头来,眼眶溢满悔恨的泪水,声音微微发颤着:「对不起……我的母亲从十年前就一直被他囚禁着,我想过要求援,但他根本不是正常人,我真的很怕他伤害我母亲——对不起……」
「嗯。」玄翼没有多说什么,仅淡淡地问了句:「那我现在直接走进去就好了吗?」
「是的。」恩姬忍不住握住玄翼的手,像是懺悔又像是在祈祷地说:「对不起,拜託您一定要毫发无伤地回来……」
玄翼督了她一眼,抽回手,轻飘飘地丢出一句:「你走吧。」
接着,在恩姬悲慟绝望的目光注视下,毅然决然地起步走入那未知的黑暗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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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不见五指,无光无亮,令人只能怀有无尽恐惧的黑暗中,玄翼凭着直觉漫无目的踩着步伐缓缓前行,终于,在他背后响起的,是让人毛骨悚然的脚步声——愈发接近。
接着,紧随在开门声之后的,是久未出现的微弱光亮。男人手持烛台,忽明忽灭的烛火映照出的是张带着扭曲笑容的脸孔。
玄翼抬眼看向来人,陌生的面容让他沉默了几秒,直到在男人眼中看见熟悉的炙热疯狂,他才确定而开口道:「这么大费周章的、不是很麻烦吗?想见我,知会我一声就好了。」
男人轻笑了一声,却没有答腔,逕自笔直前行。跟着男人走到仓库的深处,玄翼总算看到所谓的「人质」——伊佐那伶、镜堂冷安、流木楠及日下炽祤,四个人就像当年的他一样手脚都被用绳子紧紧綑绑住,只是这回,甚至连嘴巴都被用胶带封起来。
男人泰然自若地坐在椅子上,以间话家常的语气向在场唯一没有被「禁口」的人寒暄道:「十年不见了呢……看来你过得挺不错的啊,在贵族学院就读,还交了一群好朋友。跟我预料的完全相反……」
「我还以为你会和我一样变成一个冰冷无情的糟糕大人,毕竟你骨子里可是没血没泪的乾涸灵魂啊。」
男人说完,逕自陷入了一阵狂笑声中,接着,他才终于肯进入正题:「那么,接下来就是我们以前玩的选择题游戏了。」
「『你的好朋友』和『你自己』——哪个比较重要呢?」男人勾起癲狂痴迷的诡譎笑容,兴奋不已地注视着眼前人的表情:「来吧,这答案应该非常的明显啊。」
「哦、我忘了补充说明——选择『你自己』的意思是,你的这群好朋友就通通再也没办法和你一起生存在同一个世界;而如果选择了『你的好朋友』嘛,其实也很简单啦,就是再当一回『萤』来陪我玩一下囉。」
萤。
那是早被自己封印起来的黑暗过去。
为什么这个男人会知道——不,疯子能做的事情本就是常人无法预料。
「快吧,我这个人可是没什么耐心的呢。」男人微笑催促道。
确实,答案显而易见呢。
不由自主勾起了唇角,此时,他的双眼澄澈透亮,没有半分的挣扎混浊。
「我的选择是……」玄翼启唇,却陡然话锋一转:「说起来,我还不晓得你叫什么名字呢,在告诉你答案之前,你难道不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吗?」
玄翼此时站在离四人组约两步的距离,他气定神间的掛上淡淡的呹丽笑容,直面迎上男人锐利的眼神,丝毫没有位居下风的无措慌张。
「唉呀,原来我忘了自我介绍吗?」男人倒没有被玄翼的意外之举恼怒,好心的接下话题,说:「我是渊瑞,空谷渊瑞。」
玄翼不禁一楞,眸里闪过一瞬错愕:「渊青是你的谁?」
男人——空谷渊瑞闻言,先是陷入无可自拔的狂笑中,好一阵,他才止住笑意,开口答:「你说我那废物弟弟啊?虽然现在没有关係了,不过我们曾经是兄弟哦,唉……可惜他就是没有勇气,不然,现在被绑在那里的人应该会是他吧——我说的对吗?玄翼?」
「你难道忘了吗?」玄翼却笑笑地反驳道:「我可没有爱人的能力呢,不管是谁被绑在那里,都和我没有关係啊。」
「哦?那你又是为了什么来见我?」空谷渊瑞摆明不相信玄翼的说词,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问。
「我们不是已经约好了吗,十年后再见面。」玄翼微笑着说:「我只是来履行约定而已。」
「这样啊……所以这些人是生是死,都和你无关囉?」空谷渊瑞扬起抹危险的笑容,以云淡风轻的口吻这么问,然而他的眼神是认真的,只要玄翼开口说一声「是」,他马上就会让这些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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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青没出场也中枪~
绑架犯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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