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他不听,要减肥,说等你结婚穿西装好看。”
洛琪笑,“那到时得给爸爸买套帅气点的西装。”
“不用买,浪费钱,家里有。”姜宜方把女儿的包挂起来,盛了半碗薏米粥给女儿,直接放茶几上。
洛琪洗过手,坐到茶几前。
姜宜方拾起沙发上的披肩披上,有肩周炎,不敢对着空调吹。
在女儿旁边坐下,几次欲言又止。
洛琪似有察觉,抬头,“妈,什么事?”
姜宜方拢拢肩头的披肩,组织组言:“想...和你商量商量结婚那天,从哪出嫁。”
“当然是家里呀。”
“这边路窄,前面还有桥,婚车开不进弄堂。”
最近的地方是停在路头鲜花店门口,离她们家两百多米,距离婚车太远。其实这个还好,姜宜方过意不去的是,家里小,接亲那天人多,挤不下。
裴时霄家亲戚各个非富即贵,担心怠慢了人家。
“那天时霄家来接亲的...”姜宜方自责道:“家里又小又破,妈妈怕你没面子。”
“再小再破是我家。”
洛琪宽慰母亲:“弄堂风景多好,还有石桥,钱奶奶说过,结婚那天从旁边石桥上走过去,会幸福一辈子。”
姜宜方抬手,揉揉女儿的头发,“吃粥,别凉了。”
洛琪让母亲不用再操心从哪出嫁,她就在家,其他地方不去。
姜宜方坦诚:“本来想让你从你大伯家出嫁,他们家当初不是买了两套别墅吗,一套自住,一套投资,那套一直闲置,你大伯母的意思,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们先搬进去,说你从那出嫁有面子。我和你爸商量后也觉得行。等婚礼办完,我们就搬回来。”
“我是你和爸爸的女儿,从外人家出嫁算怎么回事。”洛琪舀了一勺薏米放嘴里,有些话说出来伤感情。
其实大伯母在意的不是她的面子,是让裴家人知道,她们一家对她有多‘好’,将她当成女儿嫁出去。
大伯家做生意,和裴时霄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准确说,裴家是大伯家最大的客户。
她刚订过婚,大伯家就打着她和裴时霄的旗号从裴家拿订单,他们明知道裴时霄父母并不待见她,可为了自己家生意,从不顾虑她半分。
那个时候,他们怎么没想过,她在裴时霄那里也想要一点尊严和面子。
姜宜方沉默几秒,知道女儿想到了不愉快的事。
事已至此,再指责大伯家也无济于事,尽力给女儿宽心:“虽说掺杂了利益,亲情总归是有的。你大伯还没结婚时,工资自己舍不得花,供你爸和你三叔上大学,你爸一直感激你大伯。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哪是一两句话能掰扯清。”
“小时候多好,人长大了真没意思。”洛琪觉得扫兴,“不说他们。”
有些事不提也罢,提了闹心。
她埋头吃粥。
长发散落下来。
姜宜方将女儿的头发别在耳后,头发顺滑,别不住。
起身,找来发圈简单将女儿的长发在头顶扎了一个丸子。
洛琪晃晃脑袋,丸子跟着晃。
姜宜方笑,“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好啦,别晃,晃散了。”
这时门口响起敲门声。
“囡囡?没睡吧?”
是邻居钱奶奶。
洛琪放下勺子,快步去开门。
钱奶奶扶着门框,手里端着保鲜盒,满满一盒酸奶,“我闲着没事,买了老酸奶自己做酸奶,里面放了樱桃肉,你小时候就爱吃樱桃。”
“谢谢奶奶。”洛琪接过来,扶钱奶奶进屋,“问您句话。”
外面蚊子多,钱奶奶顺手关上门。
“奶奶,您跟我说过,我们旁边的石桥很灵的,对吧?”
钱奶奶知道姜宜方为女儿出嫁的事一直焦虑,说房子又旧又小,亏欠女儿。
她挑好听的话说:“那可灵了。石桥保平安保健康保幸福,我们囡囡结婚那天从上面走过去,以后肯定健健康康,顺顺利利,大富大贵。”
洛琪下巴一扬,“妈,听见没?”
姜宜方心里舒坦许多,笑说:“听到啦听到啦。”
放下酸奶,洛琪送钱奶奶回去。
雨小了,丝丝往下飘,不用打伞。
一直将钱奶奶送回她自己房门口,洛琪从外面帮忙关上门。
院子里格外安静,能听见绵绵雨声。
洛琪在院子里站了几分钟,回屋。
姜宜方每天加班到半夜,今天女儿回来,给自己放一天假,“妈妈困了,去睡了。你也早点睡,明天妈妈陪你去试婚纱。”
“妈,晚安。”
洛琪早就看出母亲眼底的乌青,平时没少熬夜。
冲过澡,吹干头发,洛琪回自己房间。
卧室不大,布置简单。
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个衣柜,放不下其他家具。
刚躺床上,手机响了,裴时霄打来语音电话。
洛琪趴着接听,“忙完了?”
“不算忙完,在等着见一个人。”
“这么晚还约了人?”
“嗯。”他说:“特别重要的一个人,很久没见到了。”
洛琪有预感,又觉得不可能,“见谁?”
裴时霄的声音带笑:“猜猜,猜对我抱你原地转两圈。”
洛琪忽地从床上坐起来,“你回来了?”
“嗯。在石桥上。”
第七章
洛琪从衣柜里找了一件吊带裙换上,站在镜子前,打理稍微有点乱的长发。
不知道母亲睡没睡着,她开关门小心翼翼。
刚走到大门口,母亲卧室的门开了。
姜宜方出来上洗手间,见女儿换上外出的衣服,“这么晚了要去哪?一个人不安全,妈妈陪你去。”
“不用。裴时霄在弄堂口。”
“时霄回来了?”
“嗯,说是给我惊喜。”
人已经到了家门口,没有不请人进来的道理。
姜宜方三步并两步去收拾沙发,“你让时霄到家里坐,外面热。”
边迅速把沙发上的抱枕摆放好,边叮嘱女儿:“尽量在外面多待一刻钟,给我争取点时间。”
“妈,不用刻意收拾,家里够整齐干净。”
“那不行。”姜宜方把茶几上零碎东西一股脑塞到抽屉里,“时霄这么晚赶回来,不知道晚饭吃了没。家里还有饭。
“我问他吃不吃。”
洛琪开门出去,微凉的雨丝顺着天井落下,她没拿伞,跑出院子。
裴时霄站石桥边等她。
逆光,看不清脸。
洛琪顶着细雨,朝他小跑去。
裴时霄指间闪着猩红,看到她人,灭了烟走过来,“你当心点。”单手抱她入怀。他下车带了伞,这点小雨他自己没撑伞的习惯,撑开给洛琪挡雨。
“下着雨,出来也不罩一件衣服。”他手臂环住她肩头。
洛琪没说话,两手扣在他身后。
裴时霄低头,唇贴着她头发。
见了面他发现,他是想她的,和以前一样。
“怎么不说话?”他垂眸看她。
洛琪感受他的存在,那些熟悉感没有全回来。
她微微仰头,“突然觉得咱俩好像不太熟。”
“不熟?”
“感觉而已。”
裴时霄用力抱抱她,“怪我,这几个月太忙,没去看你。”
洛琪摇摇头,“没怪你。明年就好了。”
明年她去上海,结束异地,只要两人不出差,天天能见面,不用像现在这样,见个面都很困难。
“你晚饭吃了没?”洛琪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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