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也明白,既然苏春兰是带着东西来的,那就说明这件事在苏春兰家过了明路,二弟妹估计就是想让自己传授经验。
作为老一辈,她自然是不会推辞,而且心中还燃起来一丝隐秘的快感。
说起来她也是很长时间没动手了,希望自己的老家伙还能够继续使劲,随便教教小渔。
因为她没有生出个女儿,一身的本事也无用武之地,现在有了孙女小渔,她自然是想要把自己一身的本事都交出去。
现在趁着教苏春兰的空隙,教教自己的孙女也是个不错的决定。
因此苏奶奶兴致高昂地从屋内掏出自己的老伙伴,再去取一些色彩丰富的线团,待会儿她要给两人展示一手。
于是等候在屋里的苏渔和苏春兰,发现苏奶奶进去的时间有点久,等到苏奶奶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拿出来,才算是让两人大吃一惊。
苏渔立马上前接住苏奶奶怀里的一大堆东西,“阿奶,您怎么带这么多线团出来?我看这编我们全家的花带都够了。”
怀里一轻的苏奶奶立即看向惊讶的两人,不服输地说:
“你们俩懂什么?一个取一点就行,待会儿给你们看一下什么叫漂亮的花带。”
而后板正地坐下,让两人正好坐在她两侧,留出前方的空间不至于遮挡视线。
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拿出旁边的线团在手里揉搓,找出线头,而后一边动手,一边教授知识。
“首先要在心里定下一个基调,要用什么颜色的线和花纹要提前想清楚。而后把需要的线缠绕在前方的横木上,后面也要绑紧了。上面的卡扣都绑好之后,再取出一缕线作为纬线,再经线上缠绕,当然还要用自己手里的木片推紧。
算了说这些话我的嘴巴都干了,你们俩还是先看我的动作,这些都是很简单的。”
随后开始旁若无人的编织起来,要不是苏渔和苏春兰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还真难看出苏奶奶的动作。
两只手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迅速把两人的心神吸引进去,而后不知不觉间,一条花带的雏形就出现在两人眼前。
苏奶奶也适时停下自己手里的动作,看着沉浸其中的两人,打断两人的思绪,开口道:
“你们俩看了这么一会儿,可有什么感觉?光是看可不行,编花带还是自己亲自动手学的快。春兰你就用你自己拿来的东西学,小渔就沿着我刚刚编好的部分延续下去。”
“啊?”
苏春兰顿时感觉自己身上压力倍增,她要从头开始,而苏渔却可以沿着好的基础继续下去。
眼神里的意思根本就没有掩藏,自然被苏奶奶看得一清二楚,她忍不住悄悄春兰这颗蠢脑袋,提醒道:
“你这可是要自己用的,怎么?还要大奶奶给你起一段,那可不行,这事只能自己做,以后你们的感情才会长长久久。”
苏春兰一听,也知道是自己犯蠢,立即对着苏奶奶的位置拱拱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
“还真是,我自己来,马上做。大奶奶您就在一边盯着我,要是我有什么不对的,您赶紧提醒。”
苏奶奶再按照刚才的步骤重复一遍,对着苏春兰可以说是手把手的教学,看着一整排的丝线出现在眼前,一种成就感萦绕在心头。
苏渔暂时按兵不动,等到苏春兰的进度和自己一样之后,就开始等待苏奶奶的教学。
随后就是比较繁复的编织,因为对花纹的要求不同,两人的速度还是有一定的区别。
最困难的应该就是把线按紧的过程,这方面对力度的要求比较高,要是每次使用的力度差别太多,待会儿做出来的花带会呈现出凹凸不平的状态,不止是摸起来不舒服,看起来美观性也会大大降低。
这也代表着姑娘家是否心灵手巧,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制作花带也是一个考验姑娘的过程。
苏奶奶教学起来也是个严师,两人才完成3、4厘米的花带,就感觉到指尖发疼,要是再继续用力下去,估计这指尖的伤要几天才能好。
于是苏春兰打起退堂鼓,可怜兮兮地在苏奶奶面前说:
“大奶奶,今天教的部分很多了,等我和小渔吸收好之后我们再学,而且小渔的学习也不能耽误,我正好也去感染点知识的气息。”
同时还抓住苏渔的手,摊开五指,再把自己指尖的模样摆到苏奶奶眼前。
苏奶奶也知道过犹不及,摆摆手说:“既然你俩第一次不习惯,那就下次再说。只不过小渔还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你却要赶紧动手,不然我就和你阿奶说你不愿意学习。”
苏渔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样的编织也不是谁都可以动手的,她今天也算是领略到大家的不容易。
这里的定情信物的难度和古代的绣香囊也差不到哪里去,一个是被按出红印,一个是被戳破指尖。
苏春兰听到苏奶奶的话,立即拍拍胸脯保证道:“我肯定会努力学习的,在大会开始之前肯定会把花带编出来,大奶奶您就放心吧。我先和小渔上楼,明天我们再继续!”
说着赶紧把自己的工具和丝线收起来,还帮忙给另一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苏渔收拾,而后在苏奶奶揶揄的笑声中匆匆离去。
苏渔也不是不明白苏春兰这么急匆匆的跑干什么,跟在她身后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一进屋苏春兰就迅速把手里的东西放好,而后扑在床上,双腿悠闲地摇晃。
苏渔不敢置信地问道:“春兰姐,你这是在偷懒吗?我还以为你对编花带很着急呢?”
“可以说急,也可以说不急。而且我的手是真的很疼,你看看这上面被线按出来的一道道红印,再下去我感觉都要破皮了。你呢?你的手没事吗?”
一说起这个苏渔立马把自己充满怨气的眼神看向苏春兰,而后把手摆到她眼前。
“明明是你要会情郎,在准备东西,怎么忽然我也要做。你昨天的意思我还以为你已经学会了,来我家之后,我们两人,我学习,你编花带。哪想到你就是重新开始,我在一旁围观都还不够,还要加入其中。”
“这都是大奶奶要你学的,和我的关系可不大。而且你以后肯定也要用到的,提前学习有什么不好的。至于你的教材学习,现在我可以陪你一起看,今天还剩下这么多空闲的时间,足够你专心学习。”
说起话来苏春兰是一套又一套,道理足得很,根本不担心苏渔的眼神。
苏渔果断收回自己的手,十指相互按摩缓解上面的刺痛感,也是她昨天的预期太高,不然怎么可能加入其中。
“既然我今天舍命陪君子,那你也要陪我一起把今天的学习计划完成。”
苏春兰也知道苏渔今天纯粹是被自己拖下水,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好吧,谁让我惹了我们家最乖的小渔生气了呢?”
两人简单的休息一会儿,马上就开始学习。
苏春兰虽然比苏渔的学历还要高,可论起来她初中毕业也已经有了四、五年,平日里用到教材知识的地方也不多,双重叠加下来,现在对于高中教材里的符号都感觉到很陌生。
一双眼睛恨不得瞪出花来,可她也没有看出什么东西。
忽而看向一旁认真学习,准备开始研究题目的苏渔,觉得自己真的是自讨苦吃,她本来就不是什么爱学习的人。
现在被苏渔这么赶鸭子上架,只觉得头昏脑胀,忍不住用手捂住额头,遮掩苏渔飘过来的视线。
说实话,编花带可比学习容易多了,她觉得自己吃亏了,不应该这么快答应苏渔的决定。
苏渔正在脑海中整理自己昨天所学的知识,顺便准备研究新的知识点,等她回过头来看苏春兰的时候,就发现对方一直在回避自己的视线。
她也觉得自己今天犯蠢了,推开凳子,站起身来,“春兰姐,我这里还有之前我四哥寄给我的初中教材,你现在还是先复习以前的知识比较好。我这里也没有什么课外书,就当是陪陪我,好不好?”
苏渔都这样说了,苏春兰自然是拜倒在苏渔的唇舌之下,无奈地拿起自己记忆中的课本,翻看起来。
随后两人就这样一直默默学习,苏春兰也从其中回忆了不少自己从前学习的事情。
说起来她也算是被迫辍学,一个家里五六个孩子,三代同堂,就会是十几个孩子住在一起,并不是谁都有这样的机会可以继续学习,像是苏渔家这样一户只有两个孩子才是少数。
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及时辍学才是她应该做的。
而且学多了你也没有门路进厂,对于大部分的农民来说这都是亏本的买卖。
其他人家的女孩子能识几个字都是了不起的事情,像她可以读完初中,苏春兰也认为是了不起的事情。
唯一的特别应该就是自己眼前的苏渔,家里肯定是愿意供她继续读书的,可惜的是苏渔的身体不好,很难坚持长时间的学习给身体带来的负担。
只不过她还有自己的亲人,看如今已经学到高中教材的样子就知道,即使没去学校也不耽误苏渔的学习进度。
想到这,苏春兰忽然觉得自己没有继续走神的理由,开始专心致志的学习。
吃完中午饭,午休之后两人又继续学习。
到了傍晚,苏春兰也知道自己必须要离开了,昨晚和今天都是她难得的空闲时间,要是再待下去一晚,估计回家就不会有什么好话,她也得为其他人考虑。
回想着今天一天的事情,她对着准备送自己离开的苏渔说:
“我们两家的路我都走惯了,你没必要亲自送我,还是先下去给大奶奶帮忙,我都听到下面传来的做饭声。今天的教学挺不错的,过几天我再来麻烦你,你记得等我一起编花带,不可以自己提前完工,知道吗?”
最后为了保证两人的进度一致,苏春兰果断发挥“不要脸”的行为。
苏渔真的对编花带的兴趣不大浓郁,对于文化和习俗好奇,并不意味着自己也要亲自动手。
而且她一直认为自己在这样精细的方面没有什么天赋,因此对于苏春兰的请求直接同意。
“我等你。”
“我就知道小渔你最好了,等我再来找你玩。”
说完苏春兰就自个飞速跑下楼,也不给苏渔一个送别的机会,跑到院子里还不忘朝着苏渔房间的窗口喊话。
“小渔,过几天见!”
苏渔听到声音也朝着窗口的位置看过去,对于苏春兰挥挥手。
随后下楼开始准备晚饭,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苏渔基本上都有苏春兰的陪伴,两人一起编花带,一起读书学习。
可是随着歌会的时间越来越近,苏渔也能感觉到苏春兰的紧张,每天编织花带时,纵使容易对自己的上一步不满,重复一样的动作,导致这条她原本以为会是最好的花带,一直都没有完成。
至于苏渔则是在整天磨洋工,反正需要花带的人不是自己,她最大的好奇心就是去参与六月六日的歌会。
她好奇在这样传统的山区,被誉为少男少女最佳相会时节的歌会,其中到底是什么模样。
而且像是苏春兰提前编织好的花带,会以怎样的形式送到男方手中。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比起上次的在短视频见过的龙舟赛,显然是歌会的奇异色彩更浓郁。
等到苏春兰都不知道编织好几条备选的花带,苏渔手里那根由苏奶奶开头的花带,才终于在三人的等待中完成。
因为有苏奶奶的加持,这根花带上的颜色格外亮眼,花纹也是寓意美好的山茶花,这种花纹你能在大家的衣着上发现。
苏春兰忍不住从苏渔的手里拿过来观赏,感叹道:“小渔你的手可真巧,慢工出细活真的没说错,你这看起来比我之前编的那几根好多了。
当然,大奶奶的功劳也不可忽视,要不是您开头开的好,后面有耐心传授自己的全部技艺,我和小渔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够成功。”
这话不仅夸了苏渔,还夸进了苏奶奶的心坎里,看着苏春兰的眼神都像浸了蜜一样。
而后又拿起自己拆了又编,编了又拆的花带,垂头丧气地说:
“反正马上就要到歌会的时间,我还是暂时先把自己修养好,这根花带以后再说,先拿其他备选的暂时用。要不是花带是要自己编的才诚心,我都想用小渔的这根代替了。”
苏奶奶看着满嘴跑火车的苏春兰也只能无奈一笑,装作生气的样子敲一下苏春兰的头。
“都在说什么胡话呢?这是我们安南这么多年的传统,哪能因为你编的不好看说变就变,要是被你阿妈知道,她可是要给你吃好几个‘核桃’。”
听到苏奶奶的最后一句话,苏春兰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额头,仿佛下一秒就有人在自己的额头上敲打一样。
看到她的动作,苏奶奶无奈地叹气,“你呀!”
最后的结果就是苏春兰及时放弃,开始对自己的面部和身形整体打造,给对方一个良好的第一印象也是很重要的。
对于这个歌会,不只是少男少女的相看日子,也是每个人可以一展歌□□流的日子。
像是苏奶奶这样有底蕴的“老歌手,”当然也是要去参加,顺便和自己的歌友交流感情。
于是到了六月六日这一天,苏家除了几个不感兴趣的,还有年纪太小不合适带出去的小孩子,可以说是全家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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