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治与潘少尉两人持手电筒走进吊桥,一路上还不忘目测桥面宽度与强度,并仔细打量这桥能否扛得住后头的重型车辆。
两人一同走到桥的彼端,发现这里也一样是浓雾瀰漫,还飘着细雨;再往前走,是一条向雾里延伸,看不见尽头的山路。
潘少尉:「『何副连长』,你有没有发现,自从我们入山以来,就没遇到会车的情况;好像整条路上就只有我们一支车队!这......是不是很奇怪?」
听潘少尉这么一说,小治这才察觉,一路走来,确实没遇见过其他车辆。「也许是军方封山进行演训的关係吧。」他挠了挠后脑,自行脑补出一个说法。
「封山?你是说把整座阿里山封起来演训?」潘少尉皱起眉头,有些不以为然的说:「这不太可能吧,而且我也没听营长说过会有封山一事。」
两人面对眼前不寻常的情况,一时间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解释。这时,吊桥里头有道手电筒的光线照了出来,迷雾中还隐约看见一道身影朝他们走来,等再走近一点后才看清楚,原来是「弘爷」!
看到弘爷,小治的心里就踏实多了,心想:只要有弘爷在,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接着,三人开始就吊桥承重这事进行讨论。
弘爷:「当初我和连长去现地侦察时,没见过这座吊桥!如果有,一定会仔细评估,若真不行的话,也会找别条路替代。」他对过桥一事不怎么乐观,认为太冒险,而且车队还都是满载的状态。
但潘少尉却认为可以试试,倘若不继续赶路,今晚得就地露宿!等明天与旅部会合,潘少尉和小治会是怎样的下场,那是不敢想像!
「若折返呢?」小治问。
弘爷擦了擦脸上的雨珠,面有难色的说:「车队共有32辆,有一大段路还是单线道,若是履带车还好说,原地回转就行,但现此时全是轮车和卡车,恐怕得一路倒车下山,直到有足够大的空地才能回转!」他担心车队里,这群平均20初头岁的驾驶兵,倒车下山这种吃技术的事,怕是比过桥更难!
小治现在的处境,可谓蜡烛两头烧!行程大迟到,折返又太难,吊桥还不知道牢不牢固;焦头烂额之际,胃痛又再发作了!
弘爷见小治一脸屎面,很是痛苦,于是提议:「我的看法是这样啦,现此时大家都累了,倒车下山这种事若硬要做,也得等白天或大雾散去再说。」
小治略显无奈的说:「先回车队那头吧。」语毕,三人一同过桥,走了回去。
路上,三人反覆目测吊桥宽度,还捏了捏悬吊的缆绳,踱了踱地面的板木,很认真地检视吊桥结构,反覆评估是否牢固。
小治回到云豹车上,开啟车载无线电,切换至营部的频道。此时的他,已放弃今晚与大部队会合了,打算先向营部回报他们的处境;至于事后会受到怎样的惩处,就等事后再说吧。这时,他想起「郑连长」离开时的背影,是多么羡慕他可以走得轻松自在,心无罣碍。
小治抓着发话器不断重复唸道:「老鹰呼叫洞么,老鹰呼叫洞么,收到请回答。over。」但几分鐘过去,始终没有传来任何人应答,只有无止境的背景噪音。
重复再试了几次都无果后,小治怒了,大骂:「肏他妈,车上无线电是不是掛啦!」骂完后随即下车,去找其他车辆试试,但结果都一样!就连潘少尉车上的无线电也是一样的情况,所有可以与营部联系的无线电都只有噪音,没有回应!
雨中,在多辆车之间来回奔走的小治,没穿雨衣的他,身上的衣物与装备皆已湿透;焦虑、胃痛,再加上浑身闷热湿黏的难耐,令他的理智线处于崩溃边缘!
巨大的压力落在这名年轻的中尉身上,就像严酷、冷峻的导师,毫不留情地折磨他的心智!
心力憔悴之际,小治又想起了弘爷。好在队内无线电还正常,于是立刻呼叫弘爷,要他切换至另一组频道,一组只有他们两人在用的频道。
无线电里,小治把心中的焦虑与无助,一五一十全告诉了弘爷;诉苦的过程中,还几度情绪崩溃!
听完小治的心声后,不讲干话的弘爷冷静回道:「你是军官,我是士官,战场上做决定是你的职责,你从军后一直在受的训练不就是为了这个?
现在与营部失联,连上就你最大,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挺你到底!
原则很简单,你若是喊『衝』,我就带着兵跟着你衝;你若是喊『退』,我就带着兵跟你一起退!我只有服从,不会囉嗦!」
掛断无线电后,小治走来潘少尉的吉普车旁,抹去脸上的雨水,说:「『小潘』,你的吉普车算轻,你先开过去桥的那头试看看!」
只见潘少尉面有难色,半晌没应声。
「这是命令!」小治用严厉的口气令道。
只见潘少尉仍迟迟没有动作,这时小治拉开车门,令潘少尉下车!接着他坐进副驾,再对驾驶兵令道:「我要你现在开车,载我过桥!」驾驶兵不敢违令,只好硬着头皮踩下油门。
吉普车穿过门柱,开进吊桥后,立即加足马力,一鼓作气朝桥的另一头奔去;行经桥面时,桥面板木与缆绳还不时传来嘰嘰嘎嘎的声响!
最后,吉普车顺利过了桥,抵达彼端后的小治与驾驶兵两人是又惊又喜,一脸难以置信!他们对自己勇闯吊桥一事还心有馀悸,但总算是人车平安;虽然过桥时间不到30秒,但彷彿过了一辈子!
潘少尉尾随在后,一路小跑追了过来,还不停抱怨小治对他的驾驶兵下令开车过桥,实在太鲁莽、太夸张了!
但顺利过桥的事实摆在眼前,底气爆棚的小治才不理会潘少尉的抱怨,抓起无线电,开口便问:「接下来换谁敢开过来?」
「我来!」无线电传来弘爷的声音。
为了减轻车重,弘爷让乘员们先行下车,随后他独自驾驶一辆「33型云豹」缓缓驶进吊桥,一过门柱,引擎声瞬间大作!紧接着,云豹伴随吊桥的嘰嘰嘎嘎声,穿过浓雾,疾驶而来!
小治在彼端看到弘爷顺利过桥后,悬在半空的心,这才终于放下。
稍后,阿伟也有样学样,把他那辆「34型云豹」也开了过来;后头还有两队士兵一路小跑跟着过桥,他们是弘爷和阿伟原车上的乘员。
随队跑过吊桥的小玲找到小治,当场质问道:「『何副连长』,你不觉得这样做太危险了吗?万一......」话还没说完,又一辆软顶悍马开过桥来!
小治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指着刚过桥的悍马车,说:「放心,这桥很坚固,ok的!」
接着是一辆军卡,因为过高的车体,穿越门柱时与横樑差距不到3公分,费了点时间才走进吊桥;但进桥后没走多远,桥面开始不平衡地晃动并摇摆起来!
弘爷见情况不对,抓起无线电急喊:「快过桥!」
军卡试图加快速度,但摇摆不停的桥面令驾驶难以抓稳直线,即便想衝,摇摇晃晃的怎么也快不起来;突然间,吊桥传出一连好几声「劈哩啪啦」的声响,同时还能清楚听见揽绳绷开瞬间所发出的风切声,一转眼,吊桥断成了两截!
桥上的军卡没来得及到达彼端,就随着断桥的残骸一同坠落山谷,随之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满载弹药的军卡化成了一朵黑色蕈状云,缓缓升起,朝天空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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