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第一次越轨,是罪爱和烟草混杂的味道。那是充满罪恶的人间致幻剂,是欲罢不能的诱惑,是不可逆的道德犯罪。
李期矣在上刑法课的时候,看着资料书中婚内出轨的刑事案件,目光停留在“出轨”二字上,一时失神,在旁的空白处,写上了一句:香烟混合香水的性乃人间致幻剂。
之后的某一天,赵欣洋陪李期矣上刑法课的时候,看到这句话,脸红心跳,把李期矣苍劲的笔墨拍照,发了一条朋友圈,文案是这样的:害羞(配上了脸红的emoji)
秦律之看到赵欣洋的朋友圈,抿嘴一笑。全世界应该只有她和李期矣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点了个赞,打开和李期矣的微信界面……
发了一条微信:Cigarette mixed with perfume called sex hallucinogenic bomb (香烟混合香水称性致幻炸弹)
然后又补充了两条:致幻剂?我们的那晚,明明是炸弹爆了一样激烈。
我还看到了好多好多…你专门为我放的…白色花火~
李期矣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正在解答师弟的问题,看到手机屏幕里直白的文字,呼吸一粗,脸色一冷,锁上屏幕。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给师弟解答专业老师留的作业。
他从法学院出来,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妖精发给他的待回微信。
晚饭时分,赵欣洋给李期矣打电话,约他一起吃晚饭。他们明明坐在饭堂的角落,却像站在聚光灯下的舞台一般吸睛。
女孩们的目光时不时瞟向安静吃饭的李期矣,对赵欣洋又是羡慕,又是向往,羡慕她能和李期矣谈恋爱,向往自己也能如此漂亮出众。
男孩们一面欣赏的看向赵欣洋,一面嫉恨的看两眼李期矣,万里挑一的长相,绝佳的家世,校花级的女朋友,法学院年年第一的风头,暗自气愤这世间怎么所有好事都落在一个人身上。
李期矣一向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在意外界。
而赵欣洋,对于这些关注,早就从虚荣的享受渐渐过渡到习以为常。自高二起,她和李期矣在一起五年,人群的目光,万事的光环,向来都会围绕他们。
高二那年,李期矣在学校贴吧看到她奶奶灰的长发写真,然后主动找他们班同学要了她的手机号码。他很直接的告白,说喜欢她。李期矣是校草,真的很帅,然后她就…答应了。
刚开始在一起的那半年,她常常会因为李期矣过分的占有欲和掌控欲而感到窒息。他会让她和所有男生保持距离,让她把通讯录里所有的男孩都删掉,并且时时刻刻都要知道她在干嘛,要确保,他能够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找到她。为了一个李期矣,她牺牲了自己整个鱼塘。
后来她习惯了他,习惯了爱他这件事,所以他们感情稳定,约定一起上大学,也一起努力,如约共同拿到C大录取通知书。
毕业在他家,在欲望的本能催动下,他们做了一次又一次。那晚他们约定好了,等大学毕业就结婚。
或许她变了,五年时间,两个人的感觉越来越平淡。李期矣的容貌看着很不安全,但为人其实很刻板,他总是习惯性的点一个套餐,只喝黑咖啡,约饭只去同一家餐厅。因为受不了他的一成不变,所以后来约会,都是她决定地方。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照做。他一向很听她的。
在外人看来,李期矣爱她至深,这是事实,却也是她最烦的事。一想到,真的要和这么无趣的人过一辈子,她会觉得,时间莫名漫长,一切索然无味。诚然,李期矣的脸蛋可能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但是脸,总会看腻的。帅哥千千万,也许还有很多别的选择?这些,她都闷在心里。她一向只会把好的一面给观众看。他们永远都会是学校的传奇情侣。
平淡会让人索然无味,但被爱是会让人上瘾。李期矣对她好到让她完全离不开他。
李期矣真的很爱她,总是事无巨细的对她好,总是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来没有变过心。有得时候,她会很窃喜自己的个人魅力,让这样一个在外人看起来如神祇一般的男人,对自己百依百顺,深爱至此。有的时候,她觉得一切像枷锁,这辈子这么长,她不想只和李期矣这样过下去,人性是卑劣的,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需要新鲜感是动物本能。
她当然很爱李期矣。所以一直以来,她心中有这么多不能宣之于口的阴暗想法,她也一直在做一个合格的女朋友,她也有占有欲,这么好的李期矣,她不想让给别人。
她突然想到李期矣看秦律之嫌恶的眼神,不经失笑:“诶,你是为什么那么看不惯律儿?”
听到女友突然说了妖精的名字,李期矣的眼神一空,只是短短一秒,难被人察觉。
“没有。”他回答的很平淡。
“没有?” 赵欣洋乐了“你不是让我少和她一起玩,说她不正经,没有女孩儿的样子,看着很危险吗?”
李期矣烧得耳朵发红,所幸饭堂很闷热,没有让人觉得异常。
他没有正面回答女友,而是说:“今天我没别的事,你还想去哪,我陪你去。”
“真的?”赵欣洋一脸坏笑。
“嗯。”
“哪怕是你不喜欢的地方?”赵欣洋突然凑近,紧挨着李期矣坐着,搂住他的脖子,面带坏笑的问。
“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去。”李期矣的目光不自觉疏离失焦,想到妖精勾着他的脖子使坏喊他祺祺,他不知为何,不想让女友靠他太近。
“你说的哦~今天律儿要出去打野,我们去观战吧?!”
李期矣的身体一僵,面色一冷,扭过头去,冷冷道:“不许去。”
在一年以前,他是绝对不知道打野是什么意思的。他不玩互联网,不打游戏,不参加娱乐活动。所以第一次听说“打野”的时候,还愣了半晌。
妖精口中的打野,就是混迹各种有帅哥的娱乐场所,看见顺眼的就开撩,撩中一个,就会成为她的几日限定。
他第三次遇见妖精的地点,就是妖精打野的酒吧。当时赵欣洋被妖精撺掇,背着他偷偷去酒吧,他凌晨三点去酒吧抓赵欣洋回家,妖精正在和野男人调情。
那个男人,是她当天打野的战利品。
一想到此,他心口一揪。
“我就知道!”赵欣洋哼了声,娇怒道:“李期矣你这个画饼大师。”
自听到妖精今晚要出去打野的消息,李期矣周身都带着一股深冬腊月一般的寒气。赵欣洋习惯性的把他这种可怕的变化当成了李期矣小心眼,不准她混迹娱乐场所的惯例反应。
二人不欢而散,各自回到宿舍。
赵欣洋和他吵了一路,他都没有听到她说话的内容。满脑子都是那句“今天律儿要出去打野。”
他躺在宿舍床板上,闭上眼睛,回想这半年发生的所有事,竟然全都是和妖精相关的点滴,他想,他可能已经疯了。
他计划里的人生,今年开始准备读研,大四毕业和欣洋结婚,读完研后考进法院。父母知道他当法官的想法,一直没有勉强他,家族的生意就交给弟弟。
第一次遇见妖精,是他被母亲威逼,被迫去瑞博(李期矣家集团名称)和成和集团的交流晚宴。
成和集团董事长有三女一男四个孩子。妖精的妈妈是最小的女儿,也是命运最坎坷的。她年轻的时候和一个长相异常俊美标志的穷小子私奔,被董事长扫地出门,后来那个男人出轨,她带着女儿回到成和之后离开,就再无消息。
后来妖精就一直住在她外公家里。
他平日里从不好奇这些,但那天去成和集团晚宴的路上,怕在宴会上叫错人,失了礼,给家里丢脸,存心听了父母介绍,于是就记住了。
宿命是不讲道理的。
母亲赠予秦夫人(秦律之外婆)的珠宝礼落在车里,让他转身去取。
成和别苑溪山府,旧时是晚清王爷府,秦老爷子买了下来,把它翻修成了秦家私宅。
溪山府很大,秦家的佣人打扫,要用平衡车代步才能在各个院落来回,不耽误时间。
在此背景下,他找错了路,进错了门……
李期矣大概下辈子都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当时妖精穿着一身黑色丝绸吊带短裙,躺在她房院子里的秋千床上。珠玉般丝滑白皙的腿,曝露在空气中,海藻般的卷发垂坠,被微风吹着,轻飘飘的。
她闭着眼睛,享受秋千床轻微的晃荡,不时玩弄自己长如海藻的波浪卷发。
黑丝吊带裙的肩带随她手部的动作顺势滑落,连带着几缕发丝,看得人心软。
定睛一看,少女肩膀奶白光滑,显然内里未着寸缕,胸前如牛奶般细滑的软糯皮肤直冲眼球,隔着黑色丝绸,前胸的玉珠尖翘可爱异常,与黑色丝绸紧紧相贴,异常惹人遐想。
他疆在那里没有动弹,此情此景,让他意识到,虽然是无心,但他成了一个登徒子,无礼的闯入少女的闺房。即使这个闺房大的,是一个院落。
他愣了好半晌,思索她并未被他叨扰,果断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等等!”
他脚步一顿,鬼使神差的转身。
她从院落中的秋千床上滑下,赤着脚踩着草地,朝着他的方向一步一步走来。他这才看清她的容貌以及那件碍眼的丝绸短裙的长度。
她是美的。
他想到夏桀的宠妃妺喜,想到昏庸纣王的苏妲己,想到让九男为她的妖媚而死的夏姬……
他甚至在这种境况下,联想到了印度教神话里,毗湿奴所化身的最美女神摩西妮。
她很危险。
太美的东西都危险。她一举一动的诱力,对于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都是致命的。
他的理智占据了上风。不过是美丽罢了,驻足片刻罢了。他已经有欣洋了,再漂亮的人都和他没有关系。
她站在离他两步距离的位置,与他面对面。二人距离很近,她只到他胸前,看他时,要抬头。
“帅哥~”她笑得魅人。
他完全不为所动:“你好,我走错了,是我失礼,多有冒犯,抱歉,告辞。”转身离去,干净利落。
她抓住他西服下摆:“错都错了~不加个微信?~认识认识嘛~哎哟~你都把人家看光光了,你要负责呀~”她的表情告诉他,她显然不信他的说辞,但他并不在意。
她的大胆举止,轻佻言语,无一不在挑战李期矣的认知。平日里。也有不少女生主动,但他从来都没有给过她们机会。
但是这次情况特殊,人生地不熟,误闯妖精洞府。
妖精。他第一次见她,就想到了这么个极不礼貌的词。他极少会讨厌某人或某事,但和妖精的第一眼,他说不上来,就是莫名奇妙的不喜欢她。
也许是她充满罪恶的打扮,轻浮的举止,轻佻的言行,以及……极具攻击性的容貌。
她似乎没有男女有别的意识,第一次见面,就举止大胆的对他动手动脚。
“我没有微信。告辞!”然后他用了点力,挣脱她抓着她衣摆的手。
她好像没有骨头,整个人跌在地上。
他赶忙反身,作为男人,这样对一个女孩,实在是不礼貌。他有些后悔自己没控制住力气。她看起来那么娇小,力气怎么能和他相提并论?
她的皮肤白嫩的能掐出水来,眼眶一红,就看着很是可怜的样子。明明是狐狸精的长相,红眼时又像一个受欺负的小兔子。或者说,像受伤的幼小白狐。
“你对人家好粗鲁~”
李期矣很头疼,他这次迷路似乎惹了一个大麻烦。
她又举起双手:“人家摔痛了,走不动,哥哥这么高大威猛,要抱人家进去,不然人家会哭~”
李期矣刚刚升上的懊悔被妖女的一通连招打得荡然无存。她她的目的写在脸上,眼神里的算计毫不掩藏。
“你根本就没有摔伤,可以自己走。我先走了。”这一次,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妖精笑得明媚:“很好,第一次有男人拒绝我,希望下一次你躺在我床上的时候,也能这么酷~”
他听得直拧眉,耳根不受控制的发红,真不知廉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