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待会要和程谚单独见面,虽然有过单独相处的经验,林净仍有那么一丝紧张。
她了无睡意,却又不想早早离开床舖,侧过身,她开始想像待会和程谚相处会发生些什么。
他们昨晚讨论了许久午饭要约在哪儿,却没有一个定案,最后程谚提了到街上逛逛再决定的主意。
拿起胡乱丢在枕头旁的手机,滑开萤幕后,除了社群推播外,只见群组分外热闹,因为程挚的起头,讯息一则则跳出,她点开来看。
「我不确定下午赶不赶的回去。」
方佳安道:「路上大塞车,我才刚到山上。」
程挚跟着咒骂了句后,同样附和道:「我也是。」
方佳安对程挚后来的动向并不知情,为他的话赶到困惑不解:「你在说啥呢?」
这么一问,程挚便开始解释他无法赴约的苦衷,其中不乏加入天花乱坠的浮夸字词。林净大略看了几眼,见他传来的和程谚昨晚说的并无出入,便离开了聊天室。
拉开深色窗帘,晨光迫不及待涌入一室。林净倚着窗框,看着在院子里浇花的母亲,一袭鹅黄色长裙在娇艳的花丛中格外显眼。溜狗路过的邻居和母亲问好,她亲切的回以笑容,互相寒暄。
母亲总是能完美得扮演好每一个角色。
林净维持这个姿势看了好一会儿,直至脸颊被暖阳晒得暖烘烘的,染上点点红晕,她才离开窗边。
换上宽松的上衣和紧身牛仔裤,林净循着楼梯下楼。脚步刚离开最后一层阶梯,便见母亲推开大门,脱下沾了泥的鞋后,从玄关朝她走来。
在她面前站定,林母问道:「要吃点什么吗?」
林净摇了摇头,目光停留在她手里抱着的一束鲜花,「待会要去图书馆唸书,路上和朋友一块吃。」她刻意转移话题,预防母亲询问她和谁出门,「要帮忙吗?」
林母露出一抹笑,揶揄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会插花了?」
林净心虚,走上前,无比亲暱的挽住母亲的手臂,「有你教我,我肯定很快就会了!」
林母无奈,拿撒娇的林净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带着她到客厅,手把手教她怎么做花艺。
林净摆弄着折枝的花朵,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在为玫瑰打刺的母亲,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妈,你最近心情不好?」
林母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眸,只见林净的表情像是在话家常般,看不出有任何异样,「没有,哪能有什么心情不好的事。」语毕,她从她手里接过花材。
「你好好考试、身体健康,我就开心了。」见林净对回覆并不满意,她再次笑言。
林净頷首,选择不去戳破母亲的谎言。母亲因为父亲迟迟未归而受影响的情绪她能感受到,虽然她们母女间鲜少会提及彼此心事,多数时候是谈论她的课业、未来规划,但林净仍旧轻而易举的能察觉到母亲隐藏的情绪。
抬头看了眼墙上高掛的壁鐘,林母温柔的提醒道:「快去准备吧,再不出门该迟到了。」
林净这才想起自己和程谚有约,火急火燎的跑上楼,拿起装满考题和笔记的包。经过客厅时,她向仍仔细、轻巧的处理着花材的母亲道别。
「晚餐回来吃吗?」林母朝她的方向看去,问道。
林净犹豫了会,无法给出确定的答案,便道:「不一定。下午我再打电话和你说。」
一踏出家门,她从包里摸出手机,滑开程谚不久前传来的讯息,「我去接你?」
林净回了个问号。
程谚的讯息来得很快,「搭公车要转车不方便。」
「那我们要怎么去?」林净仍旧摸不着头绪。
「我骑机车载你。」他道。像是预备好般,程谚的讯息在她问出口的瞬间便出现。
对于程谚的提议,她没有拒绝的能力,除了矫情的理由外,找不到任何更好的说法推拒。因此,仅犹豫短短几秒鐘的时间,她便在对话框里打上「好」这么一个字。
站在小区的管理室前,林净躲着随着时间逐渐炙热的阳,等着程谚的身影出现。
听见机车的引擎声接近,她怀着雀跃的心走出阴凉处查看。见停好车的人正是程谚,便快步走上前。
在这之前,她想好了许多开场白,但真正见着了他的人,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反倒是程谚先开口。
「等很久了吗?」摘下安全帽后,他一边打开车箱,一边关心道。
林净摇了摇头,「不久。」
将准备好的安全帽递给她后,他又从底下拿出另一件物品。林净认出那是之前他借给她的外套,她愣然的接过,不解问道:「怎么了?」
「给你的。」程谚简短扼要的解释道:「遮阳。」
林净瞇着眼看向天空中高掛的艳阳,纵使在白云的半掩下,也挡不住今日的阳光确实比往日更加晒人。她出门赶,没来得及带上外套,却没想到程谚如此贴心。
她将安全帽戴上后,接过程谚手中的外套,小声道谢。
程谚跨上机车后,替她踢出飞旋踏板,车身朝她的方向倾斜了些,好方便她上车。
一连串动作自然又熟练,不免让林净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对其他女生也做过许多次。
「怎么了吗?」见她迟迟未有动作,程谚问道。
林净訥然,「没有,就是感觉你很熟练。」
程谚听见她的描述,觉得一阵好笑,拉上面罩,露出那双深邃的眼眸,与她相视,难得开了一回玩笑:「为了载你练了许多次。」
林净面上一热,不是被天气给热坏,而是被他这么调侃。她顾不得其他,搭着他宽厚的肩,爬上了机车后座。看着他的背影,她催促道:「赶紧出发。」
知晓她这是被急到了,程谚应了声好后,「那你扶好。」
林净低头,小手轻轻握住他的衣角。
回想起方才她的反应,程谚忍不住轻笑出声。身后被他逗弄后,格外敏感的林净用食指戳了戳他一颤一颤的背,问道:「程谚,你这是在笑我吗?」
她的声音被风吹散,程谚听不清,在停下来等红绿灯时,他再一次拉开面罩,扭头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近距离看着他的顏,林净像是丧失语言能力般,想说的话全都和周遭的那些景象一块向后飞逝,「……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