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
然后冷笑一声,撑着膝盖半站起来,一屁股坐在这两个字的脸上。
心头的雾霾顿时散开不少,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
彼时的操场上,篮球、足球、排球班的学生都在跑圈,乱哄哄地混在一块。
女子班还能勉强看出队形,男子班完全是一锅乱炖,老师盯着看的时候老实点,老师一走神他们就开始追逐打闹,和小学生没两样。
同一楼层四个班的学生同时上体育课,所以,操场上除了同班同学,还有很多阮芋认识的其他班同学,比如劳动、国庆、钟湛……没了。
有的人她虽然认识,但他不做人事,不配称作是“人”。
阮芋记得劳动选修的是足球,国庆选修的是篮球,但这两人此时黏在一起跑,一副舍友情深难舍难分的模样。
劳动今天跑得很卖力,搞得国庆有点惊讶。
他扭头看了眼劳动身后:“没有狗在后面追你啊?”
劳动白了他一眼,没力气骂,瓮声瓮气说:“我要……减……肥。”
国庆听罢,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很快直起身来边跑边采访他:“是什么让你做出这个决定?你曾经不是扬言不到两百斤不减肥吗?你今天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受了什么刺激了?”
劳动:……
他一口老血梗在喉间,一副要挂了的样子,语气却还挺坚定:“老子要……变帅。”
国庆笑得直接岔气:“要多帅?樾哥那样够不够?你想追校花?”
劳动发誓再理他自己就是狗。
仔细观察会发现,劳动的五官长得有模有样,如果把脸上的肥肉去掉,浓眉大眼展露出来,或许还挺有腔调的。
劳动并不知道自己瘦下来能变多帅,但至少能比现在精神点。
现在可太呆了。
以前他一直觉得呆点也没什么,朋友照样有,每天嬉笑打闹照样很乐呵。
直到今天大课间,也就是体育课课前,劳动在楼梯间碰到许帆,故作随意地问她上节课课间站在天桥上干什么。
许帆看起来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没啥语气地转移话题,对劳动说——
你差不多该减肥了昂。
然后就这么走了,连个眼神都没留给他。
排球班老师叫集合了。
阮芋拍拍屁股站起来,视线跟着跑道上艰难蠕动的身影,看到他终于撑到终点,没落后大部队太多,阮芋就像自己也跑完全程一样,长舒了一口气。
来到排球场,今天没有练单项,上来就是5v5实战训练。
排球年级赛还有半个月就开赛,最近几节课都会用来讲解比赛规则和实战演练。
初中时代的阮芋属于全能型排球选手,各个位置都能胜任,现在就不行了,技术和意识勉强还在,体力完全跟不上。
一传和攻手很依赖体力和爆发力,她挑来拣去,最后定了个比较吃技术的二传位置。
排球场毗邻操场,女排这边在练球,男足那边在踢球。
十分钟内,男足班的球飞过来少说有三四次。
每次跑过来捡球的都是钟湛。
他一边捡球,一边佯装不经意地和认识的女生打招呼,视线飘来飘去,最后总会定在阮芋脸上。
直到第五次,排球班老师忍不下去了,指着他笑骂道:
“臭小子,喜欢上女排课是吧?我现在就找你们班老师把你调过来……哎,你跑什么,来了就别走啊!”
女生们跟着哄笑成一团,包括阮芋。
她知道钟湛是为了谁才跑来,但她没心没肺惯了,丝毫不觉得尴尬。
足球班那边。
班里有几个校队球员,水平比其他同学高太多,老师主要精力用来对付普通学生,几乎没怎么管他们。
钟湛第五次捡球回来,他的对练伙伴突然换了人。
萧樾面无表情站在他面前,冷冷静静说:“现在开始,我和你对位。”
“行来。”
钟湛没当回事,以为是老陈看他老往外跑,不想和他踢了,所以换了萧樾过来。
两人练了会儿跑动接球,前五分钟都还挺正常。
直到萧樾传了个带旋儿的球,出球后看起来有点走神,钟湛抓紧机会,瞄准女排场地,一脚将球低平抽|送过去。
足球贴着草皮飞出去不到十米。
竟然被。
萧樾。
滑铲了回来。
“操。”钟湛直接傻了,过了老半天才不尴不尬地说,“不愧是我樾哥,真他妈会救。”
因为铲球,萧樾趟地的那条腿沾了不少草屑。
他漫不经心地拎起裤腿抖了抖,抬眸再看钟湛,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却让钟湛心头没来由的一紧。
两人继续对练。
不知道是不是钟湛的错觉,每次他想踢歪一个球,去排球场溜达一圈的时候,萧樾的跑动位置总能恰到好处地卡在他和排球场中间。
即便萧樾什么都没说,一如寻常的淡漠着。
钟湛依然从他漆黑的眼瞳中,隐约读取了一句警告——
除非你他妈敢明着演。
不然你这球,今天之内别想飞出足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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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走到正午,体育课结束了。
许帆有急事要先去吃饭,阮芋排球打得有点累,懒得去抢饭,便自己一个人拐到食堂外侧的长水槽前,慢吞吞地清洗手掌和手臂。
这一排有十来个水龙头,男生洗手很快,阮芋一只手都没搓好,身边已经换了好几批人。
她在冰凉的水花中观察手腕,也就是垫球时与排球接触的位置。
这节课后的淤血状况比前几节课好多了。
她正在慢慢适应,身体也在肉眼可见地好转。
“盯什么呢?”耳边忽然响起熟悉的欠揍声音,“当心掉水槽里。”
阮芋脸还没抬起来,白眼先到:“要你管哦。”
她微微直起身,看到整条水槽现在空荡荡的。
十几个水龙头,他偏要挑离她最近那个用。
萧樾水龙头拧得不大,慢条斯理搓洗双手。
洗干净手,他再弯下腰,旁若无人地捧水洗脸。
阮芋刚开始有点担心被他的水花溅到。
观测了一会儿,发现他洗手洗脸的动作一点也不粗鲁。
甚至还挺赏心悦目。
她别开眼,继续对付自己的手臂。
其实差不多洗完了。
但是上完体育课身上怪热的,用凉水冲冲还挺舒服,反正她不着急吃饭,多冲一会儿是一会儿。
萧樾洗完脸,用手随便揩了揩水,问阮芋有没有带纸巾。
阮芋摸出一包递给他。
抬眼看清他面容,水洗之后更加白皙深刻,鼻梁和鬓角沾的晶莹水珠顺轮廓滑下,留下颜色暧昧的路径,要多蛊人有多蛊人。
他擦过脸之后,浓黑的睫毛依然沾着少许潮气。
他淡薄的视线顺着睫毛落下来,经潮气晕染,褪去几分敷衍,平添几分幽深。
该死。
他这副模样,好像在勾引她。
阮芋再次移开目光,就听他若有所思说:“好像真的胖了点。”
这两天,很多人和她说过一样的话,阮芋听完都只觉得高兴。
除了现在。
胸闷气短的感觉又来了,她下意识反驳:“才没有呢。”
“哦。”萧樾顿了顿,不太正经道,“我说你了吗?”
阮芋:……
她关了水龙头,想起剩下的纸巾还在他那儿,于是伸手问他要。
萧樾正在擦手,一根根手指细致地擦,余光却在阮芋身上走了个来回。
还不知道她接受移植的是哪个脏器。
省内比较成熟的移植手术,大约是心、肺、肝、肾移植。
无论哪项,都是濒死之人才会采取的唯一生存手段。
阮芋也不催他,状似无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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