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云壑刚从入定中醒来就被盟友这么戳心窝子,态度不可能会好。
“你发癫就去寻云步虚的不痛快,来骚扰本君算什么本事。”
他直接切断联络,再多一息都怕自己会忍不住对谢沾衣出手。
谢沾衣是有点本事的,以一人之力将道圣宫折腾到如今的情况,束云壑还需要维持和他这岌岌可危的合作,是以哪怕对方触了他的逆鳞,他也得说服自己忍耐。
被他这么一回,就知道多半这事和他没关系了。
若真有关系,束云壑最恨的就是别人提起水如镜,不可能还忍着他。
那到底怎么回事。
谢沾衣从王座上站起来,若想知道缘由,怕是得去一探究竟。
云步虚现下肯定还在疗伤,他灵力枯竭,不可能是他护的沐雪沉。
那现在照顾沐雪沉的是谁?
有什么隐秘的敌人是他不知道的?
道圣宫还留有什么底牌?
不弄清楚这些,谢沾衣无法安枕。
不如就趁着此刻云步虚灵力枯竭尚未恢复,无暇顾及更多的时候去探一探。
不然等他痊愈,怕是再寻不到蛛丝马迹。
打定主意,谢沾衣即刻出发,没多久就出了冥界。
与此同时,远在人界闭关的云步虚倏地睁开了眼,收了手势起身离开房间。
红蓼就在门外守着,她布下的结界和最初时完全是两个概念,曾经不堪一击的薄弱结界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但不管哪一种,都是用来保护他的。
云步虚走下台阶,飘逸的衣袂轻轻摇曳,他停在红蓼背后,自后面环住她纤细的腰。
“谢沾衣出来了。”他低低道,“我让羽落想法子护住雪沉,自己来疗伤,以此引诱谢沾衣来一探究竟,他应该快到了。”
红蓼愣了一下,脑子里过了一遍他回来后的表现——
“你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她感觉背后冒冷风。
“在寻不到他身上的血脉,意识到他的死有问题时。”
……
嘶!
恐怖如斯!
难怪他看到沐雪沉吐血的时候只是面色难看,并无意外。
难怪女主一出现他就答应了,还不顾大弟子的安危先去恢复灵力。
他无灵力确实也帮不了什么,但他在这里就是一种力量、
按原书里他对男主的看重,确实不该就这么抛开给女主的。
原来都是有原因的。
“那你现在是要……”
“拦下他。”云步虚活动了一下手腕,“在半路截杀。不能让他靠近人界。”
死过一次的谢沾衣若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变强了,那的确不能让他靠近人界。
红蓼没再说什么自己也要跟着了,她怕沐雪沉的事情再次发生。
“我会帮你守好这里。”
她仰头认真道:“你灵力恢复得够吗?”
“这里是我的地方,哪怕还未全部恢复,亦可操纵天地灵气,不受限制。”
冥界都是死气,只出不进,自然会耗干,在这里就不一样了。
红蓼点点头:“那你快去,别浪费时间,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她拉住他的手:“你放心,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个人,我都会好好守着。”
云步虚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会,缓缓说道:“你只需要保护好你自己。”
他的声音很低,近乎自语般:“比起别人我更希望你好,你能明白吗。”
红蓼怔了怔,懵懵懂懂地眨了眨眼,在云步虚想要把那些不顾身份的话说得更明白一些时,她踮脚捂住了她的唇瓣。
“别说,我明白的。”
他是道圣宫的主宰,是所有人的信仰,有些话不该从他嘴里说出来。
哪怕不会被别人听见,也最好不要说。
她也不希望他说。
总之她心里清楚就好。
云步虚扫了扫周围,此地是凡界,他若想,视线可穿透所有望到最边际的位置。
他将自己的属地从里到外看了一遍。
他们重要吗?当然很重要。
若要云步虚自己来交换,他会毫不犹豫地同意。
但红蓼不行。
她本是无忧无虑的小狐狸,不能因为和他在一起了,就要承担这样沉重的责任。
压得他喘不过气的责任不该传递到她身上。
所以她不需要保护谁,她只要护好自己。若他真有什么意外,就回到他送她的仙宫里去,在那里也算是他留下的一部分在尽力保护着她。
以她体内目前的血脉,哪怕不能击败谢沾衣和束云壑,也不会再受制于他们。
她是妖族,与他无关之后,其实与妖魔冥没什么不可转圜的仇怨。
她如今聪慧不少,应该可以让自己过上一直梦想的生活。
这样便好。
她不需要做什么容器,也不必去为他人的生死奔忙,她只要做最初那只轻轻巧巧,只琢磨着明日吃些什么美食,爱上几分男色的狐妖就行了。
云步虚离开之前那个眼神,红蓼很难形容,但她心底有共感。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但她全都感受到了。
怎么跟交代后事似的?
真是不吉利。
红蓼咬咬唇送他消失,虽说应了他的要求,但眼下还没什么危险,她继续帮道圣宫弟子照料凡人们也没什么问题。
可意外发生得很快。
不知为何,红蓼体内有地之主血脉的事被人知道了。
她一出驻扎地,就看到无数双眼睛复杂畏惧地凝视着她。
第八十一章
云步虚杀了冥皇一次的事, 在出发之前是个秘密,回来之后沐雪沉伤得那么重,女主都得到消息了, 大家自然也都知道了。
风微尘站在人群之中,看着红蓼的眼神中最为难以形容。
但出乎预料的是, 唯有他眼底没有畏惧。
红蓼被这么多人这样看着,突然有些无所适从。
早就知道身怀血脉的事被知道了怕是不简单,但没想到会是在这种紧要关头曝光。
就很烦, 谁干的?站出来挨打好吗?
如今云步虚离开, 沐雪沉重伤昏迷,群龙无首,风微尘是除了红蓼之外最有发言权的人了。
在红蓼被这样围观的情形下,他主动站了出来。
“都愣着做什么, 是没事做吗?”
他冷淡地一斥,众人立刻低头离开,各干各的去了。
红蓼不再被盯着了,微微松了口气,但看着远远绕开她的弟子们,大家共事了一段时间,已经十分熟悉了,平日里都会高高兴兴打招呼, 可现在……
好像她是个病毒一样。
红蓼皱了皱眉, 余光瞥见风微尘走过来, 还没琢磨好如何开口, 就听他说:“此事当真?”
都曝光了, 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是真的。”她简单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形, “塔中危机, 我若不吸收血脉,很难和水盟主一起逃出来。”
说起水如镜就很奇怪。
“怎么不见他?”她举目四望,满目破败,不见剑尊踪迹。
风微尘说:“师娘身怀地之主血脉的消息一散播出来他就去调查了。”他看了看天色,“如今应该也快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水如镜御剑而归,手里抓了一个凡人。
那凡人面色青紫,瞳孔发黑,已经没有自己的意识了。
“是他?”风微尘走上去查看,“入魔了。”
水如镜道:“不止他一个。谢沾衣来人界抓冥鬼,魔尊也没放过这个机会趁乱作恶,夫人怀有地主血脉的事就是他们放出来的。”
他将人交给风微尘就跪在红蓼面前:“镜未能护好本界百姓,令魔尊冥皇伤人扰事,罪无可恕,请夫人责罚。”
红蓼被他这么一跪浑身不自在,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是不是得给水如镜封个红包啊?
“盟主起来吧。”风微尘看出红蓼的尴尬,淡淡解围道,“如今人界还需你我一起助夫人守护,作乱的人找到就好,其他等师尊回来再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