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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大王子的惩罚
    王宫外一片漆黑,萨胡拉的亲兵正在挖土。他们正在奉命,挖给我用的尸坑。
    灯蛾在负责举火炬的士兵附近扑腾。
    我看着我的手和脚被渗出血水的白麻布包裹着,一只一只扔进被刨好的坑里。
    皮肤已经被扒下的身体,正在炭火上烤,一名士兵在火边搧风,保持温度,另一名士兵转动着我那具被系在烤架上的身体。
    因为均匀受热的缘故,我甚至能闻见一股烤肉香,那是从我自己的身体上发出来的。尸油从身体上滴落,导致炭火不时爆出火星。
    「你一定很困惑,为什么我会杀你。」萨胡拉亲切地和我聊着天,儘管我已经没办法和他说话了。
    他那件昂贵的紫色长袍,已经被我的鲜血染成深褐色。他拿我脖子的断面,套弄着他的阳具。我的头成了他的飞机杯。最糟的是我还有知觉,我能感觉到他的龟头和龟头冠,来回往我的脖子肉里刮擦的触感,很粗糙,很疼,像是他在直接干我的脑子。
    「翻白眼了,你还醒着吗?还是已经死了?」萨胡拉拍拍我的脸。
    「我得抓紧时间,趁着你死透之前告诉你,免得你不明不白地去找欧西里斯神抱怨。」他说道:「你太聪明了,我不能放你这种人待在我弟弟的身边。」
    「我明白内弗尔对你有多好,他已经宠你十年了,我并没有自信能离间你们。
    「就算你真的要改投我麾下,投名状也只能是你的性命,因为你既然敢卖内弗尔,就一定敢卖我,毕竟我对你的恩情还没有内弗尔要来得重。
    「总之,不论你如何行动,对我而言,你都是我王道上的隐患。除非你即刻归隐,远离孟斐斯,但这不可能,我弟弟他太需要你的扶持了。他不会让你走的。」
    「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明知道我先前就想杀你,却还是给了我可趁之机……对着冥河懺悔,向奈芙蒂丝女神述说自己的罪孽,然后期待来生吧。」
    在我失去知觉前,只见眼前一阵晃动,一道衝击力令我头晕,黏腻的腥臭味扑鼻而来,萨胡拉朝着我脖子里的肉射精以后,就把我的头扔到地上。
    好疼。我怎么还没死呢。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群他的亲兵就围上我。
    我所看见的最后一幕,是我的身体被烤熟了,有两个人把我的身体从烤架上取下来,取下腰刀,把我身上的肉沿着骨骼,一片一片地切下来吃了。随后,我就闭上双眼。
    我的第二十一次转生要开始了。
    ※
    我的头被从身体上割掉,被萨胡拉当成飞机杯用,还射精。我被肢解、身体被剥皮烤熟……以上的记忆,我都非常希望能被消去,只可惜,并没有。
    「你当然可以选择饮下冥河水,来忘记这些过去,但是下一次你还是会碰到萨胡拉,你会因为失去那段记忆而重蹈覆辙。」
    欧西里斯坐在胡狼神的肩膀上,抓着他的狗耳朵,说道:「事实上,这并不是你第一次死在萨胡拉的手里。你还曾经死在伊尔迈、内弗尔卡拉、伊塞诺菲特、凯尔的手上。」
    等等,我甚至听到我还不认识的人的名字。「啥?!」
    「抱歉,我不该剧透,拉会骂我的。」欧西里斯说道:「快点问我其他问题。」
    「这一次还秤心吗?」我问。
    「依照标准作业流程,必须秤。但是直到你身上的诅咒被破除之前,你的心脏永远都不可能与玛亚特的羽毛等重。阿努比斯,帮他秤一下。」他说道:「你可以把身上的圣甲虫拿出来试试。」
    圣甲虫?我怎么会有呢?
    我低头一看,当真自衣服里,摸出一只金色的圣甲虫吊饰。
    据说将圣甲虫佩戴在心口,接受审判时,心脏就不会乱说话,着实呈报出主人的罪行,导致主人被丢进火湖里烤,或是被四十二位判官肢解……大概?
    所以我说那四十二个判官呢?难得我都背好了名字,《亡灵书》里有写的,听说只要能精准地背出那四十二个判官的名字,就等于通过面试第一阶段,接下来通过秤重,就能上天堂。
    「是我让那四十二个人不用来的。你是一个注定不能进入芦苇之境的人,又那么常来,就别浪费我冥府的社会资源了。」欧西里斯说道:「你当冥府的傢伙们,个个像你一样不必吃饭。刑求可是种体力活。」
    「这隻粪金龟是哪里来的?」我问。
    「『圣甲虫』是有人帮你入殮的时候戴上的。其他的你自行探究。」欧西里斯笑道:「猜一下上一世是谁帮你做了什么,也很有趣的。你猜猜看。」
    我只能猜是巴戈阿斯了。不然还有谁会这么善良?
    「再猜猜嘛,选择多一点。」欧西里斯说道。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说。
    「我和拉严格说起来算是同个人,他来我这里休息的时候,我就出去替他接班,像是帮他开车把太阳从东边推到西边之类的。」欧西里斯说道:「每天看看你们这些凡人在地上玩些什么,不就是我们这些神最大的乐趣吗?」
    「平心而论,就算六个时辰对我而言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只是在那边遛太阳也很无聊,不是吗?老婆。」欧西里斯笑道。
    别把埃及当成蚂蚁观察箱啊!还有你老婆是伊西丝啦,干!
    「偏妃?宠妾?」他说。
    滚哪!在那边利用职位公器私用,拉神要是知道一定会很难过。
    「其实就算坐在这里看你们秤心脏的人是拉,待在空中遛太阳的人是我,你们也分辨不出谁是谁啊。」
    欧西里斯一弹指,他的头发就变成青金石的顏色,「你看,这样就长得跟拉一模一样啦。
    「谁叫人类只能用外表来区别差异?其实我们这几个兄弟姊妹不论男的女的都长得一样,那些象徵物都只是为了给人类看才戴的,不过托特还有荷鲁斯为什么变成鸟头以后,就不想变回来了,这点我不清楚,可能很好玩吧。对了,我儿子变成鸟头以后,就变得很喜欢吃豆子。超可爱。」
    「我没有看过拉长得怎么样,我无法评论。」我说。
    「呵啊,无聊。句点王。」欧西里斯打了个哈欠,「奈芙蒂丝,你代替我和这个人说吧。阿努比斯,带我去别的地方走走。」
    「是。」胡狼神就这么维持着把欧西里斯扛在肩膀上走的状态,去别的地方遛欧西里斯了……或是欧西里斯遛他,或者是两个人互相遛对方。
    一位背后长着一对鸟翅的女神迎上来,与我一起待在冥河畔,看着飘在河上的麦塞克泰特船。她肯定就是欧西里斯的妹妹,奈芙蒂丝了。
    「没想到这么快又看到你。」儘管我没见过这位女神,然而奈芙蒂丝的态度却非常自来熟,「上一回你来的时候,我在做脸,所以错过了你的秤心。」
    「等等,欧西里斯刚才不是说要秤的吗?」我这才想起来,我把冥府当成什么了,死了才能办一次的茶话会吗?我不是来跟欧西里斯互相讲垃圾话的啊!凭什么我必须买单欧西里斯提供的那些无用豆知识啊?我才不想要知道荷鲁斯喜欢吃豆子之类的。
    「刚才就已经秤好了,你没发现吗?」奈芙蒂丝隔空抓来一颗形状有点眼熟的心脏,「有点脏,等我一下。」她拆下身上的裹尸布,把我沾满血水的心脏擦了一下。
    裹尸布粗粗的。我浑身一震,这就是被猫舌头舔心脏的感觉,好痒好痒好爽别弄了快死了。
    「等等!别擦了,我会有感觉……」我忙说道。
    「好的,还给你。」奈芙蒂丝瞧了我的胯下一眼,就将心脏交给我。
    就在我要把心脏塞回胸口时,奈芙蒂丝又开口说道:「瓦提耶,诅咒正在啃食你的灵魂。」
    「那又如何呢?」我问她。
    「你的重生并不是无限次的,因为你不是神,只是凡人。」她回答道:「当诅咒将你的灵魂啃食殆尽,你的存在就会消失于三界。没有来生,也没有永生,纯粹只是消失了。」
    「不是留在这里受苦?」我问她。
    她摇头,「当你的灵魂被『那个神』侵蚀完毕,你就是那个神的所有物,这是诅咒者向祂承诺的。
    「那个神应许诅咒者,在你转世期间,完成诅咒者的心愿;交换条件是你的灵魂。
    「以上都是我根据你的情形推测出来的,实际的契约内容只有那个神和施咒者自己知道,就算是拉神都不能窥知,所以我所说的情形,会跟现实有所差异,或许是如果那个神能达成施咒者的心愿,代价就失效,所以施咒者实际上是在根据你每一世的变化来赌博……不能完成心愿的话,那就让你毁灭之类的。人类这种生物啊,果然还是少招惹为妙。
    「不论如何,我们主神不会做这种事,这过于介入人世间的纷争,会与因果律发生衝突;但是那个神并不在乎影响因果律,反而恨不得世界崩坏。」
    「哪有这么好的无本买卖!」我忍不住骂道:「被折磨的是我,被交换的是我,实现愿望的是他?!」
    「有代价,也有报酬,交易对于世界而言,自然是成立的。并不是无本买卖。」奈芙蒂丝说道。
    「那个神所处的空间,跟我们的不一样。当你被那个神所收用以后,届时我们会忘记你,人类也会忘记你。你会像是从来没有活过,也没有死过一样。你这二十世以来所造成的影响,将全数被抹灭。」
    等等,「那个神」是谁?而且既然连神都会忘记我的存在,那这些神跟人类比起来有什么特别的?除了能把自己的头发变色以外。
    『瓦提耶,这里是我所主宰的空间,你如果不心存尊重的话,我会把你餵给阿穆特吃喔。』一道极为空远的声音不知自何方传来。
    「好啦!」我叫道。
    「你应该有发现一件事,那就是从这一次开始,你不再忘记你前一世所发生的事。这是因为诅咒变强了。
    「保留你的记忆,是那个神玩弄你、使你丧失心神,进而从你身上吸取力量的办法;但是拥有记忆,你才有机会活得更久,进而破除诅咒。所以不论你是如何回来冥府的,你都必须要忍耐。」
    奈芙蒂丝说道:「谨慎一点,不要死在同样的地方。我们其实都不想一直见到你,因为……那是一件令人很悲伤的事。」
    说完,她把手盖在我的心口上,把我的心脏吸回身体里,「每个人都可能是你的敌人,但是每个人也都可能是你的朋友。找出对你下咒的那个人是谁,他为何要咒你,只要能在其中一世破除原因,你灵魂上的诅咒,就会自因果律上被除去。」
    「我必须要花几世才能做到这件事……不,应该说我还能活几世?」我问她。
    奈芙蒂丝摇头,「我不能告诉你。」
    『时间到了,你走吧。别回来得太快。』欧西里斯传声道:『我去人间运动的时候会记得探望你。别太想我。』
    我才不要你探望咧,我也不想见到你啊,又不是我自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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