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夏尔雅道别,顾怀之偕着周奐至社区附近的外国超市,打算在他出门工作前煮顿简单的晚餐给他,省得没她亲自盯着,他就又不按时吃饭了。
「周奐,你想吃什么?义大利麵好不好?」
「好。」
「那你想吃什么口味的?红酱、白酱还是青酱?」
「挑你喜欢的。」
顾怀之抿唇,难以抉择,沉吟半晌才做出决定,「白酱好了。」话虽如此,手却是默默探向了红酱的玻璃罐,着实心口不一。
周奐好笑地睇了他一眼,直接拿了青酱,「吃这个。」
女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他把青酱放入推车里,牵着她往前走,过了个弯,转进了隔壁排货架。
见她一脸失望,频频回头,男人失笑,「别看了,选麵条。」
顾怀之哀怨鼓颊,不大情愿地收回遥望,闷声问:「你想吃哪种麵条?」
「细麵。」
「可是我想吃笔管麵。」酱料让他选了,麵条的决定权总该轮到她了吧?
「那就笔管麵。」周奐也不坚持,自架上捞了笔管麵放入车里。见她稍微笑了,他重新牵起人,推着车继续前行,「还要买什么?」
顾怀之回想了下,「卫生棉好像快用完了??」
「昨天买了。」
顾怀之一怔,又说:「卸妆棉好像也快没了。」
「买了。」
这也买了?
顾怀之偏头,想了又想,「那??我上次说喜欢吃的优格呢?」
「买了,在冰箱里,保存期限到下星期天,记得吃。」
顾怀之抿唇,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像个孩子似地轻晃着被男人牵着的手,软声道:「周奐,你对我真好。」
男人轻笑,弯身吻了她。
返家时,大厅值班的警卫见到人,朗笑打了招呼,「顾教授,午安。」
「午安,王叔。」顾怀之微笑回应,「这週末又轮到你值早班了?」
「是啊。」警卫大哥笑了声,看见男人手里提了不少东西,顺口开啟话题:「和周先生一块去买东西啊?买挺多的,晚上邀朋友来作客吗?」
「没有,就是趁週末买些食材,不然平时上班太忙了。」
「我看周先生昨天下午也是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说是替你买的。」警卫大哥笑呵呵地看着她身旁安安静静的男人,语气都欣羡了。「要是我儿子也像周先生一样这么懂事体贴,不晓得该有多好呢。」
周奐听不习惯这种客套话,下意识别开眼。
「都住一起了,差不多要结婚了吧?」
听闻,顾怀之轻怔,玩笑道:「王叔,你怎么比我爸妈还急?」
她和周奐才在一起半年多的时间,一路走来也不算顺遂,甚至可以说是波折四起,就连同居这事也是意料之外的发展,儘管几个星期下来相处上没碰上什么大问题,但绝大多数都是男人迁就于她,配合她所有习惯,称不上是磨合。
她心里确实是认定了周奐,可未来的路还那么长,现在谈结婚太早了些。
何况,她也不清楚周奐对这件事的想法,不知道他父母的婚姻是否带给他另一道未知的阴影,也始终没有找到太好的机会去旁敲侧击。
周奐会想结婚吗?周奐会想跟她结婚吗?关于这些问题,她还没有时间去思考。
甚至其实她也还没做好步入人生下一阶段的准备。
他们之间的步调从一开始就乱了章序,很多事都不在她曾经预想之内,彼此也都还在建立信任,尤其周奐对她才正要卸下心防。
她很清楚,他们之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经歷,所以现在谈结婚,真的太早。
回到家,顾怀之进书房工作,让周奐在四点半时喊她出去做饭。
今天是假日,没有塞车的问题,晚间她也没有要出门,他可以开车去店里,所以不必像平日那样提早一个小时出门,能在家多陪她一会。
周奐如同过去每个週末,趁着她忙的时候处理家务,忙完了就待在客厅。
几个小时前偶然提及的话题佔据了思绪。
婚姻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是如此神圣的事,而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即便经歷了此前那场风雨,也不代表两人之间的情感已经足够稳固而能建立一段婚姻关係。
因此,即使顾怀之心中有所犹豫,他也能理解。
至于他自己就更不用说了,在还没成为配得上她的男人之前,他没有资格站在她身边,更没有资格牵着她的手步入礼堂,承诺她任何未来。
她是他想用一生守护的女人,他想要给她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所以在他真正有能力给她幸福以前,他不能问出那句愿不愿意。
只是他也明白,时间不多了。
他的动作得再更快一些,他得想办法用最短的时间去填补过去错过的空缺,甚至,他得想办法让自己换上另一个更好的身分,一个足以与她匹配的身分。
依照世俗的观念来看,与教授二字相配的,无非就是教授了。
这个时代,要获得一张文凭并不难,可要获得一张受人景仰的文凭,除了需要足够的财力之外,也得凭藉一些实力。
念书的所需的财力他是有的,拿文凭需要的实力他也不差,但时间却是个难题。
顾怀之今年三十四岁了,怕是再过一阵子,家里就会开始催促她赶紧找个对象稳定下来,届时,她是否愿意等他就成了问题。
哪怕她愿意,现实上,她也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挥霍在等待他上头。
要成为配得上她的男人,从来就不是件简单的事,纵然他计画得再縝密,也无从计算现实里各种变数,但即使明知前方路途蜿蜒,他也会想尽办法循着光芒,抵达她身旁。
因为她就是他的心之所向,是三途川的彼岸,是在水一方。
走向她的那条路,哪怕逆水行舟,哪怕暗流险滩,哪怕道阻且长,哪怕曲折无已,他都会义无反顾地朝她走去。
周奐拿起手机,找出那好一阵子没联系的号码,按下拨号。
「喂?(?????)」
「哥,是我,周奐。(?,??,???.)」
「嗯。怎么了?这么突然打给我?这个时间好像不是你习惯进红酒的日子。」电话那端,男人低笑,口吻玩味,对于他这次主动联系颇是意外。
周奐起身走至离书房最远的玄关处,压低声线,「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什么事?」
「这几天方便和你碰面吗?」
「星期一吧,明天得陪我老婆去產检呢。」男人口吻含笑,语声温润,似还有几分炫耀的味儿在。
「好,麻烦你了,哥。」
男人不以为然地指正:「这种时候应该先说声恭喜,周奐。」
周奐从善如流,「恭喜。」
「喂,跟你说了多少次,讲韩文的时候抑扬顿挫明显一点,带点感情进去,别把每一句话都讲成一副在威胁人似的,让我这个韩国人听了,还以为你跟我有仇,你知道吗?」
「那我们改说中文吧。」
「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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