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安豪顺利完成了报到,帮他办理手续的,是昨天遇见的那位学长,霽明月看到的时候还很高兴地跟他打声招呼。
岳明哲显然还记得他们:『啊,是你们啊。你们昨天也一起来,是约好一起读a大的吗?』
许安豪不喜欢回答问题,一般都是霽明月帮他回答:『算是吧。』
两个不怎么喜欢说话的人凑在一起,总得派个代表出来说话,只是说出来的内容通常都差强人意,甚至会造成理解上的困难。
虽然霽明月没回答出什么特别的,不过岳明哲也只是随口问问,并不在意。他把手续都弄好,拿出单子让许安豪在上面签名,之后就结束了。
岳明哲把资料递给他之后伸手,『学弟,欢迎你加入a大商学院,虽然我不是你直属学长,不过企管系的学长都很优秀,人也和善,相信你可以度过很丰富的校园生活。』
许安豪也伸出手,说了一段挑不出毛病的话:『谢谢学长的关心。』
而霽明月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学长,有一个问题是我个人好奇,希望你可以回答。』
『嗯?』
『请问你跟校花是什么关係啊?我昨天想了好久,都没有答案。』
『霽明月!』许安豪皱眉:『不要随便打听别人的私事,这样很没礼貌。』
『没关係没关係,你们不要吵架。』岳明哲连忙圆场,不过他随即问:『……校花是?』
霽明月又补充:『就是昨天那位提前离开的学姊。』
『喔喔,你说允希吗?她好像的确是校花来着……她自己不太注意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岳明哲搔搔头,模样看来有些窘迫,『我们就是朋友吧,我也不知道对她来说算不算是,但因为我们是校友,所以看起来比其他人熟。』
霽明月瞇起眼睛,总觉得不太寻常,还想继续问下去时被许安豪制止了,『学长不好意思,问了这么私人的问题,她比较不懂事,讲话大多不经大脑,希望学长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就先走了。』
『喂!你说谁不懂事!还有我话还没问完,你干嘛!』
『喔喔……好,你们路上小心。』
霽明月被许安豪拉走了,她相当不情愿,她还没得到答案呢。
许安豪把她拉远后,确认附近没人才终于松手,皱着眉:『你为什么到了a大之后变得这么多话?还追根究柢打探别人隐私,你之前不是连话都不是很想跟别人聊吗?』
霽明月被他这样拉着,语气也不太好:『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就心情好想多说点话,而且人家学长也不介意,你太小题大作了吧?』
『那是他给你面子,你怎么知道人家不介意?你从小到大就不怎么会看脸色,你得罪过多少人让阿姨叔叔帮你擦过几次屁股,还需要我数给你听?』
霽明月被他这么一讲火气也跟着上来:『许安豪!你有什么毛病,这样突然翻什么旧帐?我麻烦到你了?我爸妈乐意做这些事,他们都没说过我,凭什么轮到你来说话?你算老几?』
『我只是觉得你上大学了,不应该这么不成熟。反而你高中的时候还比现在要成熟,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许安豪顿了顿,语气微妙:『还是说因为学长长得帅,所以忍不住想多跟人家说几句话?』
霽明月一脸莫名其妙:『许安豪你有病吧?你是不是今天没睡好?连讲出来的话都缺乏逻辑。』
许安豪很微妙地顿了一下,气氛似乎要冻结成冰,当霽明月准备好要跟这人大吵一架时,许安豪突然变了一个态度。
『……当我没说吧。』
霽明月没反应过来:『什么?』
许安豪冷着脸,说出来的话却很诡异:『没什么,我刚刚突然觉得你说得也对,或许学长根本没有多想,是我过度理解,所以你当我没说过前面那些话,你如果不舒服的话我跟你道歉。』
霽明月是真的无法理解:『……哈?』
霽明月实在不懂,许安豪这个从小到大都在她旁边的人,第一次承认自己的失误,或者应该说许安豪没有失误过,他的判断有九成以上是正确的,所以他同样是自视甚高的,身上有股傲气,不愿意且不需要知道如何认错。
这样的人到了大学之后,突然发了一顿莫名其妙的火,然后再莫名其妙地跟她道歉?这算什么?男人迟来的生理期?霽明月还在试图理解许安豪失常的原因,但他人已经走远了。
『喂!你就走你自己的吗!等我!』
霽明月连忙追了上去。可直到他们开车回到民宿,许安豪都没有开口说过任何话。
霽明月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性格,许安豪不想理她,她也不想主动去跟他说话,那不显得像输了一样吗?霽明月怀着股较劲的心态,回到房间里给她妈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通了,霽夫人的嗓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明月?怎么啦?几天不见想找妈聊天?』
霽明月虽然心情不好,但也不至于衝着她妈发脾气,便顺着说:『对啊,好几天没看到你,我很想你跟爸。妈我跟你说,我跟许安豪顺利报到了,a大的学长姊人都很好,还有都长得很好看!』
霽夫人听到都长得很好看这种评价,觉得有趣,『为什么啊?a大看脸选的学生吗?』
『哦,帮我办手续的学姊说a大的报到人员一定要长得好看才能当,所以我们有可能这几天就把学校的风云人物全认识了。而且妈,我还见到校花了,真的特别漂亮!』
霽夫人也笑得很开心:『你是去上学的还是去看美女的?』
『有什么关係!以上皆是不好吗?』霽明月顿了顿,『妈,我问你喔,男人也会有生理期吗?就是性格特别阴晴不定的几天?』
霽夫人听到这个比喻觉得很有趣:『你跟安豪吵架了?』
霽明月也没否认:『我不知道,我今天就是八卦了点,问了一个学长的私事,许安豪突然就生气了,说我这样很没礼貌,我觉得很莫名其妙,我以前就这样了,我也没见过他生气啊?然后过没多久,他突然又说让我忘了。』
霽夫人没有回话,霽明月于是接着说:『妈,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他这样反反覆覆的,他以前也不这样啊?而且骂完人突然又来一句「可能是我过度理解」,那是许安豪欸,他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如果是安豪的话,那或许是比较少见……但是明月,安豪他再怎么成熟,也不过跟你同年而已,他有自己的情绪很正常,可能他刚好心情不好,没控制住也不一定,而且他也跟你认错了吧,可能他自己也不太理解原因。』
『许安豪不太理解原因?妈,我觉得这不正常,这世界上哪有他许安豪不理解的事情啊!总之我很生气,我不想原谅他!妈,你们什么时候有空上来找我玩?明天?后天?总之越快越好!』
霽夫人在电话那头失笑:『你如果跟安豪吵架了不想看到他,可以让张叔直接载你回来啊。』
『不要!那不是显得我输了吗?你跟爸上来啦!陪我说说话啊!什么样都好,反正我不想跟许安豪单独待在这!』
『好好──你爸这几天也一直在说这件事,那不然就明天好不好?明天我跟你爸开车上去找你。』
霽明月很兴奋:『好!就这么说定了!』
霽明月一整天都没再跟许安豪说话,哪怕许安豪给她发了很多讯息,她也依旧已读不回,当报到日结束,基本上霽明月跟许安豪就是自由活动时间,谁也没法决定对方要去哪里、要不要待在民宿里。
霽明月一直待在房间里,跟霽夫人的通话结束后她很快就睡着了。等到隔天许安豪出门后,她才从房间出来,许安豪买了她的午餐,压了一张字条在下面。
许安豪是个各方面都很规矩的人,连他的字也是,一笔一画都很工整,但这张字条上的字跡却狂放潦草,霽明月不禁皱眉,这种「不规矩」的行为不可能在许安豪身上发生,难道这场单方面的冷战让许安豪焦虑了?
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
霽明月其实早就不生气了,在她妈跟她通完电话后,她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但如果许安豪不亲自来跟她道歉的话,她是不会主动找他说话的,开什么玩笑,那多没面子?明明是他先找的麻烦,要道歉也是他来道歉。
霽明月打开午餐的袋子,许安豪买的是早餐店的蛋饼,这间店她知道,一开始看网路上的推荐就有这间店。不过霽明月吃了几口后不太习惯,总觉得淡了点。
她看了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才刚到中午。许安豪没说他去哪,可能去附近间晃了,不重要。霽明月想再几个小时就能等到她爸妈上来了,到时候就算许安豪不找她说话,她也不会无聊。
霽夫人虽然没说是今天什么时候到,但是以她们的个性应该早上起床就出发了,南部开到台北差不多四小时的车程,算一算应该下午一两点就要到了。
霽明月算了下时间,打开民宿提供的电视看了起来。不过电话响得比她预期的要早,来电显示是张叔。霽明月疑惑了一下,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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