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生命无法挽回,书荷的母亲从随身携带的包包中取出一份文件─蕴藏凋谢荷花的悲愴证明。
「刚才说的这些是检方起诉书的部分内容,剩下的是调查过后的起诉理由。」书荷母亲把一份起诉书影本放在石允芯面前,她开始阅读上头画有萤光色的部分,一字一句都灼痛石允芯的双眼。
当时夜色已转为漆黑并下着大雨,视线有所不清,但是被告(肇事者)本身并未超速,被害人未穿具有反光的衣物或雨衣,身着深蓝色洋装,导致驾驶人不易辨识,且事后发现被害人洋装裙襬有捲入自行车车轮的现象,导致重心不稳而偏入车道之内。
被告驾车应注意、能注意而未注意交通状况,则属过失,并非有意致被害人于死。致于酒驾部分,虽有证词供称被告当日下午确有参与应酬,并喝了数罐啤酒,但难以直接证明有酒后驾驶之行为。事发后,被告当眾饮酒係辩称平日紧张时便会藉喝酒来稳定情绪,故纵使酒测值高达0.85,也无法证明是酒后驾驶,依据「罪疑唯轻」原则,此部份难以论处。
再者,被告车内虽飘有酒气,但被告之儿子当日傍晚于校园内喝酒被师长发现,随即通报被告知情,事发时被告儿子亦主动要求酒测,数值亦高达0.45,准此,无法以车内瀰漫酒气便遽断被告有危险驾驶之情事。
检方最后仅以「过失伤害致死罪」起诉,并行简易判决,判处肇事者五个月有期徒刑得易课罚金,附带民事赔偿八百万元。
石允芯内心无比沉痛:「酒驾肇事最后竟然用这种狡獪方式脱罪,这个社会还有公理正义吗?」她双手握拳,心中愤慨无处发洩。
「我和先生完全无法接受,但是书荷已经不在了。久等书荷未到的小泳,在听见书荷的噩耗后,当场昏厥过去。接下来他把自己关在房内好几天,几乎不吃不喝。我那时在他房门之外相当难过,我答应优里会好好照顾他,没想到连自己女儿也跟着走了,却也没能照顾好小泳。最后他从门缝下递出一张纸条。」
书荷母亲从包包内取出一张纸条:
『阿姨,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书荷。
如果她那天没有来找我…假如我没有带着那把伞,天空就不会突然降下大雨,是我把雨神和死神一同召唤出来,就像那个夏天午后带走妈妈和妹妹一样。
我没办法实现带书荷去看北极熊的愿望。
我对不起你和伯父,更对不起书荷,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一起去看北极熊?」
「书荷曾说将来有一天在自己生日的时候,想和小泳一起在哈德逊湾看北极熊。」
石允芯十分诧异书荷愿望和自己的几乎一模一样。
「从那天开始,小泳再一次把自己关在黑暗囚笼之内,而且刻意疏远我和书荷的爸爸。他似乎认定自己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尤其是在下着大雨的日子。」
「绝对不可能会有这种事的!」
「我和书荷的父亲也是如此认为。」书荷母亲喝下冷掉无味的红茶后说:「这孩子从十岁那年起,彷彿变了一个人,虽然与书荷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岁月,而且出现扭转跡象,最后又被命运给打到地底深处。不过现在你在他的生命里翩然出现,可能就是一种契机。允芯,你有一股特别魅力和说不出来的力量,请一定要让他走出黑暗的牢笼。」
「谢谢伯母,我一定会连同书荷的份好好努力。很对不起,害你被迫想起这么多悲伤往事。」
「不,说不定是我要反过来谢谢你,让我仔细地把过去不愿面对的回忆重新整理,重新思考过后,许多心结或许可以慢慢解开。最后请你把这个交给小泳。」
她拿出一张卡片,示意石允芯打开。
「这是一张生日贺卡,还有一张护贝照片。」石允芯端详内附的照片应道。
「那是书荷穿上高中制服所拍下的照片,当初她打算把照片当作生日礼物送给小泳。」
「请问小泳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嗯?你还不知道吗?就是12月24日耶诞夜。」
『小泳,
生日快乐amp;耶诞快乐!
希望有一天我们真的可以携手去看北极熊,然后在那里种下你最喜欢的荷花。
你一定会骂我是笨蛋,那里根本没办法让荷花生存。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定会出现奇蹟。
书荷笔』
心情沉重的倪馨坐在石允芯的房内,持续聆听着被偷偷藏起来的悲伤故事。
石允芯把这张生日贺卡与护贝照片放在她的面前,时间已是週五晚上接近九点,室友沉依婷早已和追求者外出享受”fridaynight”。
「倪馨,小泳他…我是说雨男真的好可怜又孤单,换成我是他的话,很可能早就崩溃了。这些就是我下午对你所隐瞒的部分。」
倪馨看着那张照片,不自觉叹出一口气,虽然可推知结果,却没想到过程是如此令人难以承受。
她将照片与贺卡还给石允芯后说:「同情有点像吗啡,起初对于痛苦是最有效的灵药,但是如果不知道使用的分量和停止时机,它就会变成最可怕的毒物。这是褚威格在《焦灼之心》里提到的警语。允芯,从你和汤泳淼的偶发事件开始至今,已经快一年了,你能确定自己真正的心意吗?如果不能或者仅是出于同情,你手上的利刃不会刺伤他,反而会让你受到重伤,这一点和原着故事不太一样。」
「咦?我不太明白,可是我反覆思考后,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尤其是去年的耶诞夜过后,一天没有收到汤泳淼的讯息或是不能见到他,就会感到难过及胸闷,而且我可以感受到他对我有好感,也许还不能称之为爱,但是一股真挚的情感藏在他的心中,迟迟无法对我诉说,就如同你下午对我说的那样。」
石允芯神情有点犹豫不决,她不断思索自己到底是否真的爱上汤泳淼?
喜欢与爱的差别何在?
从懂得分辨男女之情开始,屡屡都是追求者努力向石允芯示爱,再由她决定是否要和对方交往,如今的状况却大不相同。
法兰德斯的罌粟能够在洪泛地区存活吗?
是否爱上一个人,到底该如何去定义?
「我认为汤泳淼很可能早就爱上你了,不只是喜欢而已。」倪馨说出让人又惊又喜的推论性答案。
「啊?这…真的吗?」
「如同我下午所提到的,对他而言,你终究是法兰德斯的罌粟,假如没有决心,彼此不可能相互拥抱。」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倪馨,此刻语气及眼神无比坚定。
「我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该不会真的认为自己被诅咒,会替我带来不幸?」
「这可能是原因之一,最关键的因素是他只能给你像吗啡般的短暂快感;而你也如同罌粟花,仅能带给他瞬间的甜蜜来缓解痛苦。」
石允芯情绪激动地回答:「我还是不懂,只要彼此相互喜欢,即便是短暂的恋爱,只要能激出耀眼火花和足以温暖彼此的光芒,不就够了吗?已经出现的爱,为什么要去压抑?如果不会伤害彼此,已然出现的爱是否可顺其自然让它继续萌芽,相濡以沫的爱情反而更让人嚮往。」
北极熊tommy坐在床头柜上,默默祈祷奇蹟女孩可以发挥爱的力量。
「如果这段爱情的代价是必须在遍体鳞伤的状况下,用一辈子去遗忘呢?你有勇气燃烧自己吗?熊熊烈火也无法将倾盆大雨给燃烧殆尽,以火焚雨本身就是一种自杀举动。」倪馨的神色十分哀伤。
「以火焚雨?这…」
石允芯的脑海浮现烈焰冲天却被雨水无情浇熄的画面,好比汤泳淼十岁夏天的那场夺命大雨。
倪馨继续说道:「即使你有这样的勇气,依旧不足以保护你自己,必须要有觉悟的爱,才能靠近他、拥抱他,真正地亲吻他,否则请尽快远离他。」
石允芯目光变的空洞无神,虽然还无法彻底理解倪馨的话中玄机,但是她并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强大的勇气去拥抱一段注定会受伤的恋情。
「假如我是因为同情而喜欢上他,为什么不是他会受伤,反而是我自己?」法兰德斯的罌粟先尝试解决第一个疑惑。「难道和这个有关吗?」
石允芯忐忑不安地拉开书桌抽屉,从里头取出一张卡片递给倪馨。
倪馨的双手微微颤抖,她慎重打开卡片,开始阅读冰冷中藏有灼热温度的文字。
「死,并非死者的不幸,而是生者的不幸。」伊比鳩鲁曾经这么说。
汤泳淼用这句话作为荷花故事的结尾。
「这个不幸好像无法解除的诅咒,一直跟着我最要好的朋友。」他的语气充满了悲痛与遗憾。
我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完关于伤悲的荷花故事,体内的酒精犹如被这个令人难过的悲情故事给冲淡。
意识逐渐清醒的我依然紧握住他的右手,他的体温好似缓缓流失,宛如故事中所有不幸而离开这个世界的主角一般。
法国哲人沙特曾说:「寂寞,是和自己重新做朋友。」难道他「最要好的朋友」就是自己吗?
我彷彿能看见他拚命在海中游泳却无法前进,而前方是溺水的母亲、妹妹以及书荷,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消失在海平面之上,归于永远的沉静,陪在他身旁的只有最孤单的52赫兹鲸鱼。
「小亘…我…」
我能听见汤泳淼有如52赫兹鲸鱼般的孤单悲鸣,他需要真正的温暖,如火一般的温度来点燃生命之光。
我的左手抚摸着汤泳淼冰冷的脸颊,试图传递自己在不自由下的体温给他。
一股无限悲伤与使人清醒的冰冷感从手掌传到我的内心,下一瞬间,我的双唇接收到温润的触感─寂寞中带有熊熊烈火爱意的真实触感。
砰砰砰!
我的心跳急遽加速。
心中那朵绽放又凋零过的荷花再次打开了花苞……
我情不自禁张开双唇,用舌尖抚慰他的寂寞伤口,接受他的无穷水分灌溉,说不出的火烫感逐渐从舌尖奔向全身每个濒死细胞,打开囚禁体内灵魂的牢笼大门。
荷花需要水!
我需要水,我渴望自由甜美的水分!
现在请全部给我,一滴都不留。
我迫不及待脱下身上的小礼服,接着迅速褪下他的全身衣物。他的私处十分粗大,几乎呈现九十度的强力勃起状态,最前端部分红润无比。我轻柔地来回抚摸那股温暖,伸出舌头轻舔最敏感的部位,那道小小缝隙忍不住渗出了几滴乳白色液体。我尝到了无比孤单的滋味和特殊气息。
他羞红着脸说:「对不起。」
我露出无声笑容后说:「帮我解开那道束缚。」我全身持续发烫,要求他解下最后枷锁。
他用颤抖的双手脱下我的无肩带紫色胸罩与已然湿透的内裤,我用力抱紧他─将眼前水分完全倾倒在我的雪白双峰之上。他的舌尖灵巧地在我身上的每一吋肌肤撒下温柔,滑嫩地舔舐品尝腰部曲线,使我发出最自然的吟叫声,我的右手握住他的硬挺私处,抵在欲望与禁忌的湿滑入口处,不停摩擦自己最敏感的部位。
汤泳淼用力吸吮已然竖立的粉色乳头,那声音与力道让我亢奋不已,我的下体早已被灌溉出满满的水分,我不由得发出阵阵娇喘低吟声,激发出他体内真正的火焰─我是一朵火中之荷,自由美丽的火红荷花!
「老师,你懂得如何使用这把利刃吗?」
即将失去理智的脑中闪过他询问我关于《焦灼之心》的话语。
或许我连如何握刀都不知道,但是现在我愿意让那把短刃刺进我的心脏,享受致命的自由快感。
「用力进入我的体内,把短刃刺入我的胸口!」
我轻咬嘴唇,敞开纤细修长的白皙双腿,准备迎合他的最后灌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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