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不一样了。
以欧阳锋蛇毒造成的鲨鱼剿灭计划,让现在真正意义上的恶人
,只剩下了一个文张——
顾惜朝这种身中蛇毒的必死之人,可不被戚寻算在活人的列表中。
没了顾惜朝,那位天下厨子之王尤知味大约也没有了反水的底气。
所以此刻正是可以随意造作的时候!
灭魔弹月弯在她的指尖以弹指神通发力之中,凌空甩出了一片雪色的弧光。
直到赫连春水的那些个门客被点在原地了一半,这些滚落在地的雪色才让人看清,那正是一颗颗的小珍珠。
老顽童所传授的左右手互搏可不仅是让她双手一并发功,更有对战局之中分心二用,俯察全局的本事。
为灭魔弹月弯助力发出的珍珠,还有一粒精准无误地打在了赫连春水所骑乘的那匹马的马腿上,几乎顺势将这位赫连小侯爷给掀翻在地。
手持血河神剑的方应看如何会错过这个趁势进攻的机会。
方歌吟方巨侠既是他的义父也是他的师父,这让他的武功起点比寻常人不知道高多少。
赫连春水那处在绝境之中水准更盛的残山剩水夺命枪,在方应看剑光如虹的封锁中,枪尖的残影几乎没能有任何突破的机会。
而他意图在拨马而回中用出的回马枪,更是被方应看反震了回去。
方应看自打入汴京城后便少有自己动手的机会,却并不妨碍他一入京城就有了与铁手齐名的威名。
如今剑如金虹血光纵横,正是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赫连春水打下来的架势。
而即便他并未用出任何枪法,赫连小侯爷却还是敏锐地察觉到,方应看对枪法的了解不少。
“回城!”赫连春水喝道。
他眼看着自家那些个尚能动的门客,正是要前来救援自己,而放弃保护息红泪的责任,不由脸色一变。
他落到方应看的手里无所谓。
反正大不了就是回去被老爹削一顿。
没人敢顶着他们赫连神府的威望将他给砍了。
可息红泪绝不能落入他们手中。
毁诺城庇护的姑娘本就在这种乱世中,仰仗着息红泪的主持而活,若是毁诺城城主被抓,难保城门也得被迫开启。
被黄金麟带来的这些个兵痞与虎狼无异,在失去了顶头上司后,只怕会更不当个人。
“带她……带他们两个走!”赫连春水下达了第二道指令。
他说的两个自然是还算上了戚少商。
一个人要连带着情敌一起救,实在需要一点魄力,但他既然已经下定了这个决断就绝不会后悔。
他这一分心下令,本就在和方应看的对招中处在下风,现在自然更是难以为继地被打落了马下。
血河神剑这看起来精巧的小剑,扫出的剑光却有若囚牢一般,在收剑之中又精准无误地架在了赫连春水的脖子上。
可赫连小侯爷丝毫也没有为人阶下囚的窘迫。
他面色含笑地看着自己手下的花间三杰和三位快刀手分作两组,一组扑向了刘独峰,一组扑向了文张,正是给息红泪和戚少商脱身的机会。
在这个他喜欢息红泪,而息红泪依然钟情于戚少商的感情漩涡之中,赫连春水自认自己已经做到了所能做到的一切,剩下的就要让天命来决断。
他看得很清楚,在息红泪拨马掉头,毫不拖泥带水的后撤中,并非没有朝着他投来一个目光,这目光中也确实有一份动容在。
这便已经足够了!
息红泪策马接应戚少商的同时,花间三杰这三个一向同心协力出招的兄弟,朝着刘独峰出了刀。
赫连春水倒是不担心他们的安危。
若是此刻是死战,他自然会觉得人手不够,他这个驾驭这些死士的人更要出枪在他们前面,才
对得起这些人的生死相护,但现在刘独峰的留情剑还在手里。
只要留情剑还在,他便不会杀人。
果然在见到戚少商被人掩护撤退的盛怒之中,刘独峰也不过是换青剑为黑剑,黑光在夜色中要显得更加隐晦不明得多,正打的是一个快攻的主意。
只是让赫连春水都不曾料到的是,正在另外三名快刀手缠住了文张的时候,连云寨中不曾背叛戚少商的寨主中,最后剩下的那位四寨主穆鸠平,非但没有和息红泪与戚少商一道撤离,反而冲着文张而去。
数月来的逃窜已经让这位连云寨中难得的忠厚实诚人,精神压迫到了极点。
他不知道那个害得连云寨到这个地步的顾惜朝,是因为现在已经蛇毒缠身,才在这个时候没有出现。
也不知道那两位投靠了顾惜朝、背叛大寨主的两个往日兄弟,其实是因为死在了顾惜朝发狂中的甩斧之中,所以也不曾出现。
他只知道的是,眼前这个脱掉了外袍,用自己人挡灾的官老爷,与前来连云寨剿匪的那些个官兵都是一伙的。
现在他赤手空拳,并无兵刃在旁,正是个被解决掉的好时候。
他要替中毒后被埋伏而死的二当家报仇。
要替为了救大寨主而被炸了个粉身碎骨的三哥报仇!
正在那三个快刀手逼出了文张的东海云袖功法之时,穆鸠平一个咬牙,也顾不上此番出手还能不能活着回去的后果,裹挟着一把快刀直接朝着文张撞了过去。
换成别的时候文张怎么会躲不过这一招,他一向是个很懂得明哲保身的性情。
可偏偏在看到穆鸠平那个恨不得将他吞吃入肚的凶狠目光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就想去摸自己那把压箱底的暗器,却摸了个空。
这片刻的犹豫彻底斩断了他逃离的生路,紧跟着便是一把长刀贯穿了他的身体。
周围本就不是他下属的弓弩手,根本没能来得及意会到他希冀于这些人出手的目光,只想着容易造成误伤,又没了顶头上司,干脆在这里浑水摸鱼。
戚寻倒是有可能能够救他一救。
可她为什么要救这个不知道有多少人命在身,升迁奇快的傅宗书蔡京一党的走狗!
她早说了文张不死,她根本没有这个钓鱼的专注力。
何况她现在也并没有这个救援的机会。
花间三杰的出手给了戚少商逃脱机会的同一时间,戚寻径直朝着策马而去的息红泪和戚少商追了出去。
即便是息红泪的快马先行,以方应看的眼光也足以看出,戚寻的轻功不惊动起一点尘灰,这个速度可丝毫不逊色于他义父的那一手协然来去。
更让他觉得戚寻的追人绝无可能失手的是,在双方的距离拉近到足够的一瞬间,她袖中的长绫猝然出手,正赶在了奔马跳上吊桥的前一刻,先前是如何将周四拉拽出去的,现在便是如何将戚少商从马上拽下来的。
当然戚少商并不是周四,在被百丈含光绫缠身的同一时间,他足尖点地而起,反手挥出的青龙剑已凭借这用剑的天赋和实战经验,正指向戚寻而来。
戚寻更不会错过的是,唐晚词和秦晚晴,连带着雷卷和沈边儿一道,虽然并未出城,却并不妨碍在此时候在了毁诺城的城门口,等待着随时接应戚少商。
但戚寻的长绫可并不只是绫缎而已,那也同样是一种剑。
何况她也没打算给那四人接应救援的机会。
戚少商确实是个广义意义上的好人,生活作风上的问题并不影响他在家国大义上的立场,可在戚寻所思量的破局剧本上,戚少商必须当一当这个阶下囚的人质。
也只有如此,才能将这个趁机剪除奸臣羽翼的行动彻底落实到位。
所
以哪怕这位戚大寨主跟她是同一个姓氏,谁知道千百年前是不是一家,都不影响戚寻这会儿必须将他揍上一顿。
长绫松开又回卷而来的怒屈金虹之力,让此前都不曾遇到过这种武器的戚少商实在很难不觉得棘手。
这与息红泪的绳镖完全不是一类的武器。
在长绫之上附带的剑气,分明是一种格外高明的剑法所致。
但比起她的剑法,更让人觉得可怕的是,正在息红泪发觉马后一轻,匆忙折返而来,连带着接应的几人也一道朝外踏出一步的时候,戚少商眼见在戚寻的眸光中,再如何暗沉的夜色,也掩盖不住里面闪过的一点幽蓝。
这幽蓝之色被月光映照到顶峰的下一刻,碎云渊之中的护城河水,骤然化作了一道倒卷而上的水龙。
若只是如此便也罢了,那水龙倒行之中骤然喷涌的水势,赫然蕴藏着一种极其惊人的破坏力,以令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方式,就这么击断了吊桥。
落下都极其轻巧的吊桥确实也不是什么沉重的材质,可即便如此,要想轻松击断吊桥,却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实在是谁都不曾想到的一幕。
若非唐晚词飞快地拉住了息红泪后撤,只怕连带着被击断的吊桥一并掉入碎云渊之中的,便还有她了。
好在她总算是退了回去也站定,只有那骤然升空的水浪现在慢慢地回落了回去,沉没进碎云渊之上浮动的雾气之中。
就仿佛是她们面前产生的错觉而已。
可展现在她们面前残存的现状告诉她们,这显然并不是个错觉。
两次启动特殊饰品上的顿悟状态,以及此前在黄河河道之上突破的天水神功第五层,足以让戚寻掌握住天水神功第六层的其中一部分武道真谛。
她也未尝没有在前往碎云渊毁诺城的这一路来反复体悟,又进一步作出取舍。
世上没有这么多轻易就能两全的事情。
所以既然还无法掌握那种持久力,那便先追求破坏力和爆发力。
也便成了这击断毁诺城吊桥的一击。
方应看拎着个血河神剑还架在赫连春水脖子上,此刻远远看去,都不由感觉到了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谁会想到平日里再柔和不过的水,居然能够达到这样的震撼效果。
那一瞬间的水龙腾空,让他更加意识到自己在神通侯府之中看到戚寻所为后,果断作出了退让,也同意陪着她来找九幽神君的麻烦,到底是一个多么正确的选择。
在他眼角的余光中更是看到,刘独峰挥剑制住花间三杰的动作都有片刻的迟滞,显然即便是这个老江湖,都没料到还有人为了将戚少商拦在毁诺城之外,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当然大概也更不会有人想到,若不是有明玉功的续航效果,这一记水龙冲击足以掏空戚寻的蓝条,又哪里还能让她趁着戚少商分心错乱的一瞬,以一招长江大河又将他逼退,距离毁诺城更远了一步。
雷卷等人被堵在毁诺城中,谁也不敢确定他们若是试图跨越碎云渊而来,会不会迎来戚寻的又一次打击。
花间三杰和另外数人到底还不是刘独峰的对手,与赫连春水一样被锁拿了下来,连带着杀了文张后干脆束手就擒的穆鸠平一道。
此时的戚少商正是个孤立无援的状态。
而他此刻的对手,虽然在剑法的老辣和经年累月的积淀上不如刘独峰,更没有一种剑行之中剑气后至的特殊剑意,却在剑道上有着更加惊人的天赋,也足以依靠着天羽奇剑打出压制力。
何况那还并不只是一把剑。
绫光拖拽着一片水色,一半化作了仿佛从碎云渊里席卷出的水浪,一半依然是直剑的锋锐。
在迎上重新振
作而起的青龙剑时,正是乘胜追击的铺天盖地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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