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人这种事情不要找她。
上一次从皇宫中出来的时候,因为戚寻跟朱棠提到过,被剿灭的黑虎堂的上峰,正身在京城之中,或许若是有缘遇到,她会跟遇到公孙兰的情况一样送去官府,也或许会选择直接击杀,为此朱棠干脆给了她一块令牌。
这块令牌的作用和诸葛神侯给四大名捕的平乱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有点相似的。
一来可以让戚寻在京城中可以有这个资格先行“处理”一些人,二来如果遇到要将人往牢里送可以少费一些口舌。
但这个特权并不是随便给她的。
还是原样的价码,80万。
朱棠对这种奇怪的进项显然还挺乐在其中的,当然戚寻也对自己的捞钱大业乐在其中。
这种双赢的买卖甚至让戚寻眼看着朱棠的好感度成功突破了五十。
而助战面板上的q版小人标志时常就是在数银票,让戚寻很难不怀疑自己帮这位小皇帝解锁了什么特殊癖好。
当然大部分时候这个q版崽子和隔壁那只一样,都在批阅奏章,堪称是一对武侠世界的劳模。
有这块令牌在,此地也有的六扇门捕头将木道人、古松居士以及游魂的尸体都先暂时找了个地方安置。
在绣花大盗案件后顶替了金九龄位置的小顾捕头,也是朱棠暗中吩咐下来的跟戚寻的接头人。
金九龄是少林苦瓜大师的俗家弟子,接替他位置的小顾捕头自然也不是什么寻常人,他是巴山顾道人的一脉传承弟子,就是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
柳剑的那个顾,所以他也当然认得木道人。
“这真是木道人?”小顾捕头惊得差点把手里的剑都给丢了。
紫禁之巅的叶孤城西门吹雪一战,为什么惹来江湖上如此多的关注度,还不是因为剑法一途上能被人认为是天下顶尖本就不太容易,更别说还是两人碰上。
可木道人是完全不逊色于这两位的,现在却被人一剑穿心,还似乎用的是他自己的剑,实在是不能不让小顾捕头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
好在他虽然穿的不像是金九龄一样体面,也不像是金九龄一样混出了个六扇门第一高手的名号,却显然并不是那种怕事的捕头。
在听完了戚寻所说的黑虎堂、方玉飞、钟无骨、老刀把子、木道人的这条关系因果线索后,他意识到木道人确实不像是他此前接收到的信息一样光风霁月,反而在暗中谋划着什么非常了不得的东西。
只可惜陛下的眼光更好,找到了一个如此有本事的人先把木道人给干掉了。
戚寻有点遭不住这位小顾捕头崇敬的目光。
虽然知道这大概是剑客的食物链关系作用,但还是让她不由觉得有那么点汗颜。
好在小顾捕头总算还是知道正事要紧的。
他说道:“既然这个幽灵山庄的老刀把子已经伏诛了,我现在就派人前往幽灵山庄调查。”
“先不急。”戚寻连忙把人拦了下来。
要是他们去了,她还要怎么去搜刮钱财。
戚寻危言耸听了一把,“按照我探到的消息,幽灵山庄外的树林子里有瘴气之毒,和分布在前往山庄路上的带毒花木,你知道需要用什么对应的手段来解毒吗?”
小顾捕头摇了摇头。
“要进入幽灵山庄需要经过一条很细的索桥,索桥之上会有一位勾魂使者看守,而这个勾魂使者的身份是木道人曾经最得意的弟子石鹤,甚至曾经距离武当掌门只有一步之遥,你们之中有人是他的对手吗?”
小顾捕头又摇了摇头。
“在幽灵山庄之中还有什么少林五罗汉少一个无龙,百胜刀王关天武,凤尾帮三堂香主高涛,点苍剑客谢烟的妻子,独臂神龙海奇阔等人,你知道要带多少人才能把他们擒拿下吗?”
小顾捕头都不用等戚寻说完,已经很自觉地先摇起了头。
但摇头摇到一半他又反应过来了一件事情,“等等,关天武、高涛、谢烟的夫人还有海奇阔这些人,我有点印象,西门庄主一年出门四趟的杀人,这些人都在名单之中。高香主被西门庄主追杀了十三天,海奇阔被他追杀了十九天才在海上舟毁人亡……”
他说到这里挠了挠头,露出了一点尴尬的表情。
他并不觉得是自己记错了,而觉得大概是戚寻说错了。
毕竟因为紫禁之巅,同样是练剑的小顾捕头还把西门吹雪的履历都翻出来看了看,才分了自己的一半饷银押在了西门吹雪的身上。
但戚寻郑重其事的表情又让他有点不妙的预感。
“小顾啊,你要知道,幽灵山庄买一条命是10万两银子,要不是需要从西门吹雪手里逃命这种情况,大概是不能哄抬物价到这个地步的。”
戚寻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也不排除是西门吹雪从老刀把子那里吃了回扣。”
“……”小顾捕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现在有点纠结要不要用另外一半饷银去押注孙青霞了,谁让疑似吃了回扣的西门庄主好像有点不太靠谱的样子。
不过现在显然还是正事要紧,“劳驾戚姑娘指教,我们现在应当做什么?”
“你们可以派几个人去黄山。”戚寻回答道。
“古松居士这个人,若不是因为幽灵山庄的买卖,和其他的生意,
大概不应该有这个资本买下这么多的古画,幽灵山庄以你们的本事是去不得了,黄山却可以,那些古画都能算是物证。”
戚寻也挺心痛这部分的收益要分出去的,但想想还有幽灵山庄里的经验和钱,她又心理平衡了。
她自己吃肉总还是要让别人喝汤的。
再说了金银这种东西直接就消失在系统里了,古画她要重新让它们流入市场却显然要麻烦得多,有这点多余的时间她都能往无名岛跑个来回了。
小顾捕头点头应道:“戚姑娘说的对,我让人往黄山走一趟最合适,若是那里还有什么别的罪证就更不虚此行了。”
看戚寻指了指那三人的尸体,小顾捕头又补充道:“戚姑娘放心,在通知到武当掌门石雁道长之前,我们绝对会对他们的死讯守口如瓶的。如今的京城里已经够乱了,不适合再多增加一点恐慌。”
他也从戚寻先前对幽灵山庄的描述中听出了一点潜台词。
他们这些没啥用的捕快大概率是收拾不了那些人的,还是要靠戚姑娘,现在自然不能打草惊蛇,干扰了戚姑娘去扫荡的乐趣。
何况他还有事相求,办事自然要卖力一点。
“戚姑娘,您能不能给我透个底,您觉得,孙大侠赢得过那两位吗?”
京城里对这两位的好奇度都要拉满了。
要不是因为江湖固有的印象,加上戚寻折腾出来的那些个混淆视线的消息,早就有人试试跟风来搏一把大的了。
现在大家都是替天子办事的,小顾捕头觉得这也算是同僚了,问一问这种问题探探底也没什么问题……吧?
“我觉得可以。”戚寻回答得很果断。
可正是这个太过果断的回答,让小顾捕头很难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尤其是她说完了便转身离开,完全没给他再问第二句的机会。
小顾捕头觉得他还是不要冒险算了,押了一半的饷银,还有另一半可以恰饭,要是最后是叶孤城取胜,他就得再损失一笔银两,到时候就真的连老婆本都没有了。
“这年头明明说的是真话怎么也没人信了……”戚寻小声嘀咕了句。
幽灵山庄的大任留给自己,处置木道人和古松居士莫名其妙在京城中消失,以及古松居士黄山小筑的扫尾工作丢给六扇门,戚寻就算是暂时功成身退了。
现在她去找孙青霞去。
李燕北都没能找到他们还滞留在京城中的痕迹,自然是因为孙青霞不仅没带上他那个醒目的武器,还在戚寻的帮助下顶了一张易容。
孙青霞很享受这会儿无人打扰他的茶馆闲坐。
这个世界江湖和朝堂之间似乎并没有那么紧密的联系,京城之中哪怕有一点江湖争斗也绝不是那种动辄见血厮杀的状态,边塞略有摩擦也不像是北宋末年的金辽压境,总之听听茶馆闲坐时候的江湖八卦还是很有意思的。
孙青霞也不是没发觉,按照这个世界的历史轨迹,在赵佶当皇帝统治的后期,金兵南侵成了北宋的靖康耻。
但已经完全接受了神水宫确实有神异之能后,他也给戚寻要换无情坐在这个皇位上又多找了个理由。
既然对他所在的时代是并未发生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陆小凤一样很擅长开解自己的孙小欠,决定不再深究这个问题。
他正听那说书人说到西门吹雪海上追杀海阔奇,就看到有个没什么眼力见的麻子脸,旁若无人地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
还没等孙青霞出声让他坐隔壁那空桌去,便看到这位神神秘秘地凑过来问道:“嘿兄弟,你这个易容为什么不需要用牛皮胶?”
“……”说实话,孙青霞不知道。
他自己之前躲避来自山东神枪会的追杀,
完全是靠着这年头的画像都非常抽象,甚至抽象到人站在画像跟前都未必能比照出来的样子,又加上有温丝卷的庇佑,人皮面具什么的根本没这个使用的必要。
他现在脸上被人倒腾出的这张陌生的脸孔,是戚寻以免得被人找茬才套上去的。
不过这样说来——
孙青霞狐疑地朝着这个找上门来的家伙看了一眼,他这也算是自爆了自己也用了易容?
看孙青霞没有回答,这麻子脸又继续小声说道:“我知道这东西指不定就是什么门派机密,你给我个准话也成,如果真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我保证转头就走,反正我们都没用真容,就当从来没见过,大家互不打扰,若是这特殊的法子能说,那你说个价钱出来,咱们公平交易怎么样?”
孙青霞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这家伙的态度倒是挺有意思的。
也诚如他所说,反正大家都没用真容,出了门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并不至于交易不成反而结下了仇怨。
不过很可惜,这个问题他并不能做主。
这话不该问他,应该问戚寻去。
“我……”
“我来说吧。”孙青霞刚开了个头就被人给打断了,他一回头就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好在从这个女子口中发出的却是戚寻的声音,这让他刚想跳起来的动作又按了回去。
“阁下的易容术看来还没学到家,虽说你用麻子让人尽量少往你的脸上看,也在脚步上尽量扮演得更像是一个货郎,但到底还是有瑕疵的。”
戚寻在孙青霞的另一侧坐下,也正坐在那个麻子脸的对面。
听到戚寻的这句话,对方露出了几分疑惑,却并不是被人揭穿的错愕,显然是觉得戚寻在出言诈他。
可在看到对方以口型说出了司空摘星四个字的时候,他又意识到,她还真不是在诈出他的身份。
隔着易容面具都能看出的神情笃定,让司空摘星觉得自己掉马未免掉的有点快。
但他毕竟不是个蠢人,什么人在京城里这会儿需要乔装改扮掩饰自己的身份,又还是一男一女一道行动,司空摘星但凡还长了个脑子他就不会猜不出来。
“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司空摘星坦然地面对了这个扒了马甲说话的情况,继续用只有他们这一桌能听到的音调开口。
说实话,偷王之王的易容,并没有那么容易被识破。
与其说戚寻是看出了他的破绽,不如说她更像是在逆推。
司空摘星易容有个惯有特点是喜欢让人不往他的脸上过多注意,是他在金鹏王朝的事件中与陆小凤说起过的,而如今的京城里,能有这个本事注意到孙青霞用了易容的人本就没有几个,稍微一筛选就清楚了。
但她显然不能用这样的说法来回答司空摘星。
她只是双手交握放在桌前,平静地迎上司空摘星的目光回道:“这是专业机密,毕竟阁下的易容虽然精妙,却还是有易容不成的人,那被人看出破绽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司空摘星愣了一愣,好奇问道:“何为易容不成的人?你若说我的易容不像便也罢了,我自己都知道自己的易容还没到天衣无缝的地步,但易容不成的人我便听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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