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的晚上,宁宥仪都在酒吧与陶慕一起度过。
眼见她从开始的愁眉苦脸、长吁短叹,迅速恢复到了我要泡遍全东城靓仔的姿态,仿佛只是在情场里略微涮了几下。
程昱提前一天结束了外出交流的任务,推拒了本该在最后一天参与的饭局。他不太眷恋那些你来我往的人情交际,什么事都比不过回家逗逗他的小猫咪。
订下回程的机票时,程昱想起宁宥仪所说的“送惊喜怎么能提前吱声”,略微思索了一下,从善如流地没有特意知会她。
飞机在傍晚落地,回到公寓时夜幕已经降临。宁宥仪下班似乎比先前晚了些,此刻屋子里空无一人。
正当程昱掏出手机准备订花时,看见了部门团建群里江盛和其他同事热烈弹出的消息。
晚餐没有什么新意,仍旧是万年不变的火锅。饭后节目依然是泡吧,来来去去都是那几家。
他囫囵刷到底,却在十几分钟前他们分享的视频里发现了端倪。
酒吧的装修也大同小异,但舞台正中那个沐浴着霓虹灯光,正随着节奏轻轻扭动身体的主唱,不是他心心念念的人还能有谁。
程昱切到与江盛私聊的对话框,终于明白了他说的那句“劝你看看团建群消息,再考虑一下要不要来。”是什么意思。
中午打电话的时候宁宥仪还哼哼唧唧地抱怨,说程昱不在家她食欲不振,日渐憔悴。晚上就看她画了精致的全妆,梳着利落的高马尾,一举一动都洋溢着风情。
视频拍摄得并不清晰,但依旧能看见她穿着短短的小皮衣,有限的下摆无法兜住少女曼妙的腰肢,随着她在舞台上起伏的动作,时不时露出一抹春色。紧身牛仔裤下蹬了一双马丁靴,整个人帅气又妩媚。
真棒,这个人什么时候让他失望过。还诓他说什么相思过度,离开了几天倒更像是如鱼得水。
程昱拿起车钥匙刚准备出门,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沿路折返走到了行李箱前。不到五分钟,房间便如同有海盗团伙路过般,只剩下一片狼籍。
各种各样的包装盒、说明书堆散在一地,公寓里的每个电排插都被召唤了出来,陈列在屋子的各个角落,宛若正在军训。
程昱耐心地将每个电动小玩具都插上磁吸的usb接线,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
行啊,有本事这只小百灵鸟永远也别飞回窝里。
到达霓虹街区的时候,公司里一桌同事早已玩得火热。江盛用手肘拱了拱程昱,神秘兮兮地指了指在二楼看台坐着的人。
“看见没,那酒吧小老板。前下子我去和你家小一一打了个招呼,他也在旁边。只听了一句我和宁宥仪认识,直接就把我们这桌的单给免了。”
程昱仰头瞥了一眼和友人交谈着的秦天,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他走到桌前坐下,此时是乐队中场休息的间隙。宁宥仪站在舞台的一角,侧着头似乎正在和鼓手交流,并没有看到程昱的到来。
今晚来玩的几个同事都是年轻人,年纪相仿也放得开。见到程昱来了,都七嘴八舌地询问他出差有没遇到什么趣事。
程昱面上漫不经心,摇了摇头说没有。脑海里却回忆起了宁宥仪穿着情趣内衣,在他身下高潮时的神情。
怎么可能没有,世界上哪有什么画面能比那更有趣。
音乐前奏声响起,席上的灯光随着舞台上的光影变幻,很快黯淡了下来。程昱的侧脸蛰伏在阴影中,更显英俊立体。
有面容姣好的女生从其他桌凑了过来,拍了拍程昱的肩膀,说要请他喝一杯。
程昱看了一眼被轻轻推过来的高脚杯,龙舌兰酸楚的气息迅速钻到鼻腔里,是一杯玛格丽特。
面前的女生长相清纯,穿着惹火,是在酒吧会受到很多男性青睐的类型。修长纤细的手指似乎不愿离去,一下一下地抚着杯沿,暗示意味十足。
如同隔着一层柔纱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婉转缠绵,尾音带着一些哑意,像是情人痴缠时在耳边的呢喃。宁宥仪用温柔安谧的嗓音,唱了一首悲戚十足的情歌。旋律钻进脑海里,宛如怀抱着一团篝火跳入深海。
程昱的目光再无法从台上离开,微笑着向站在一旁的女生说了句什么,对方的脸色瞬间有些尴尬,没一会就匆匆忙忙地转身走了。
间奏的旋律有些耳熟,程昱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却没能在记忆里检索到出处。
聚光灯下的人一颦一动都美得有些晃眼,长长的睫毛下眼眸幽深,歌声似有穿透人心的力量,让人甘愿无限期地沉溺其中。
一首歌唱毕,酒吧里的人似乎都沉浸于伤怀的氛围中,喧嚣一同出走。
程昱见宁宥仪将话筒放回架子上,走到台边向远处一个服务生招了招手,又在他耳边叮嘱了些什么,两人贴面交谈了足足有半分钟。
江盛也注意到了这番动静,转过头瞧了一眼已经沉默了许久的人,挑了挑眉。果不其然,手里的杯子都快被捏碎了。
时间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宁宥仪终于转身回到了台前,随后伸手摘下耳返,递给了在一旁和声的另一个驻唱,走下台去。
她并没有来到江盛坐的这一桌,而是径直走向吧台,坐在了一个长发女生的旁边。
程昱刚拿起手机想给宁宥仪发条微信,眼前突然站定了一个拿着托盘的服务生。对方礼貌地询问他是不是姓程,程昱点了点头,于是桌上落下了一杯鸡尾酒。
“程先生您好,刚刚在台上唱歌的那位女士给您点了一杯酒。她让我转达一句话:这家的玛格丽特有点苦,不如曼哈顿。请您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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