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我们一个成员告诉组织,有一个人想和我们见面。除了那个成员,还指名伦敦当地的组长跟我。
因为那个成员的资歷相当老,我也很好奇对方为什么会指名平时不参与第一线行动的我。
约定那天晚上,我们按照对方的要求,到东伦敦一间已经歇业的酒吧。
酒吧在一栋楼房的地下室,我们打开楼房侧巷的一扇门,走过一道向下的楼梯,楼梯下的空间大概跟我以前教书那间学校的教室差不多,大部份空间堆满了切割过跟还没切割的木料,一台木工的锯床,地上像凿子、锯子之类的工具埋在一层杂物跟刨屑里,组长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里面唯一完好的东西是一座吧台,前面有四台高脚椅。我们坐上高脚椅,才发现一个东方面孔的年轻人坐在吧台后的轮椅上。
「谢谢三位今天到这里来,」他把三个玻璃杯放在我们面前,拿起威士忌酒瓶,「先喝一杯吧。」
「免了,」组长用手掌盖住杯口,「我们今天不是来喝酒的。你是谁?」
「就叫我安徒生吧。」
「安徒生?」我哼了一声,「如果你是安徒生,我们就是阿拉丁、彼得潘跟虎克船长了。」
「那就这样吧,阿拉丁先生。」
组长跟我都笑了出来,组长松开了盖在玻璃杯上的手。
那个人为我们三个倒了酒,也为他自己倒了一杯。
我们四个人一口喝乾了酒,组长碰地一声,把杯子放在吧台上。「好吧,安徒生先生,有什么事?」
「我想加入『夜行军』。」安徒生把玩手上的酒杯。
「你在开玩笑吗?」组长瞄了他的轮椅一眼,「我们不是慈善团体耶。喂,走了。」
安徒生拿出一个掌心大的黑色盒子,按下上面的按钮,我们旁边那张没人坐的高脚椅垫霎时爆开,红色的人造皮跟泡棉飘散在空气中,喷得到处都是。
「如果你们任何一个人站起来,每个人的屁股就会像那样,」他说:「这可不是治疗痔疮的好办法。」
组长跟那个成员拔出手枪,瞄准他的脑袋。
「哦,对了,这把轮椅下面也装了同样的东西,开枪吧,你们只会死得更快。」
组长和成员使个眼色,两人收起手枪。
「要再来一杯吗?」安徒生说。
「你想做什么?」组长说。
「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了,」他重新斟满每个人的酒杯,望向我,「汤普森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在您的手下工作。」
「我?」我愣了一下。
「您已经见识过我製作炸弹的能力了,」安徒生说:「我跟您一样也有大学工科学位,应该会是个很有用的助手。」
「你有什么要求?」我说。
「要求?」
「你会拿自己跟我们的命,要胁我们让你入伙,应该有什么要求才对。」
「我为你们工作两年后,给我一千万美金。」他说:「以我的工作能力,这笔钱应该很值得。」
「如果我说不呢?」组长说。
「组长,您看见我坐在这里,不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
我望了望四周,酒吧唯一的出口是那座楼梯,连个运货用的升降机都没有。
「你怎么下来的?」我问。
「不愧是汤普森先生,」安徒生笑了笑,「我先用绳子把轮椅跟工具放下来,自己再慢慢一阶阶爬下,花了快半个鐘头。」
「就算把我们都杀了,你要怎么离开这里?」
「我进来这里时就打定主意,不是你们把我当成同党带我出去,就是我们一起死在这里。」
「你在威胁我们吗?」
「我来英国时就认为自己已经死了,死在这里或别的地方,应该也没什么差别。」
「没什么差别?」我问:「你以前出了什么事?」
「关于这件事,我只会告诉信得过我,我也相信的人,」他啜了口酒,往后靠在轮椅上,「做好决定了吗?」
组长望向我,我点点头。
「好吧,我答应你。」组长说:「汤普森,他就交给你了。」
「谢谢。」安徒生点头。
「算我怕了你了,先把炸弹解开吧。」
「哦,椅子里其实没有炸弹。连轮椅里都没有。」
「什么!」
「炸弹只装在那张空的高脚椅里。」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空下哪一张高脚椅?」我问。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你们为了在必要时可以逃跑,应该会选靠楼梯的位子。最里面的那张自然会空下来。」安徒生笑了笑,「不过我可不敢保证除了高脚椅,其他地方就没有炸弹喔。」
当时不晓得怎么搞的,我也跟着笑了出来。
或许觉得未来两年,这个人应该会很有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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